站在乐林城的城墙上,可以看到漆鹿国压境而来的军队,一日比一日接近。本来这点小事阿九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谁想那国君居然亲自上了前线,还打着他们王子妃的主意,他得知此消息后快马加鞭便赶了来。
但接连几场苦战,漆鹿国的士气一日比一日强悍,亶木国则是伤亡惨重,若不是他在这里撑着,恐怕乐林早就失守了。
绛桃那小姑娘虽然他见过的次数不多,论交情也谈不上深厚,但到底她是花弈的妻子,怎能让这个人随意打主意,为此他才特意赶来。
城外三十里有个小树林,那边有河有野生的植物,漆鹿国的士兵必然经常在那里补充粮食和水,若是能在那里下手,则可速战速决,只是他们将那树林围得死死的,简直连个苍蝇都进不去,他要如何下手呢。
他正心烦,听门外有人来报:“公子,夕河宫主回来了。”
他的眉头一下就舒展了开,起身要迎出去,却觉得脚上踢到了什么东西,一低头,就看小兔子被他一脚踹得老远。
这兔子还是他养在家里的那只,当初离家时这兔子不知怎么会藏到他的包袱里,不吃不喝也不拉,几天却没死,等他发现的时候有些奄奄一息了。那以后他走哪儿这兔子就跟到哪儿,夕河笑说这兔子是要同他生死相随了么。
他将兔子抱起来放到屋里的窝里,塞了两把菜进去,就听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夕河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你这一趟游玩可玩得够久的啊。”
夕河勾住他的脖子,道:“怎么,想我了?不过走了半个多月,你瞧你这边的战事还没结束,真是够烦的。”
九曜道:“漆鹿国让这个什么云的国君打理得真是有模有样,换了新的将军制定了不同以往的策略,倒是让我觉得有点意思。”
“我在路上见到一个熟人,他非要来这儿,我便将他捡了回来。”
九曜朝着门口看去,见到有些疲倦的花弈正抱臂靠在门上,懒洋洋地道:“情话说完了没?腻味完了没?我媳妇儿不在身边你们可别刺激我,不然休怪我做出棒打鸳鸯的事儿来。”
九曜小小的吃惊道:“你不是在兰汀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听说有人打我媳妇儿的主意,没办法只好过来瞧瞧,是哪个贼西这么大的胆,连我们亶木国的王子妃都敢觊觎。”
九曜领他进屋,将地图铺在桌子上,指着他们城外的小林标志道:“这里我觉得大有利用之处,只是没想好要怎么用。”
花弈沉吟道:“确实是个好地方,咱们把这儿看得这样好,他们也必然会更加小心谨慎,一般人恐怕还没到那边就被砍成肉酱了,要想个法子送个人过去才好。”
九曜又道:“那树林里有很多迷踪香木,若是遇见青岚泡过的水也可散发致命的让人麻痹的气味,只是青岚好找水难泼。”
这法子倒是挺好,花弈细细思考起来。
忽然,坐在一边的夕河说道:“这乐林城平日少雨,冬季更是几乎不下雨,不过前几日的大雪这里也下了,或许可以利用这积雪的水。”
九曜道:“要是等雪化成水,还不知要等多久,战况转瞬即变,不可等那么久。”
三个人一时无话,陷入沉默之中。
这天晚饭后,花弈在城墙上慢慢踱步,看着那边的光亮。旁边秋胧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也不说话,只是十分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花弈转头道:“秋胧,跟过来,别站得那么远。”
秋胧便走上前,但仍是在他身后,不敢并肩而行。
“纳锦那丫头怎么样了?”
秋胧道:“属,属下不知道,她不是在家里么。”
“啊,在家里啊。”花弈拖长了音,道:“在家就好,这军机要地军纪严明,除了夕河那丫头,其他女眷要是随意闯来可是要军法处置的,我还怕那丫头不知轻重地跟了来,你留心些,若是发现她偷溜进来定要告知我,这军纪可不是乱着玩的。”
秋胧吭了几声没说话,看到花弈的脸色十分认真,好久才敢开口道:“其实她……她兴许只是贪玩,殿下何必同她计较呢。”
“非也,不是我跟她计较,而是这军法在上不能不计较。”他转过头来,道:“若是被我发现你私藏包庇她,那便一同处罚!”
秋胧没敢再多说什么,晚上回到住的地方,他一推门就急着说道:“丫头你快收拾收拾离开,马我为你备好了,另外还安排了人护送你,这里你不能多待。”
然从屋里出来的却不是那个不知轻重一路跟随过来的纳锦,而是夕河。
她坐到桌子前,自斟自饮道:“秋胧,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秋胧单膝跪下,道:“请宫主赎罪,秋胧并非存心包庇,她只是恰好路过来……来送些东西给我,今晚就打算走了。”
夕河看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说道:“是么,可她同你说的可不一样呢,她说是特意追随而来,但并未为你,只是一时好奇,如今关在地牢,静等殿下发落。”
秋胧猛一抬头,那丫头疯了么,不知道夕河宫主当年在宫里对规矩有多严厉么!
夕河起身要走,秋胧忙道:“宫主稍等!她只是一时贪玩,请宫主高抬贵手放她一回吧!”
夕河回头冷冷看着他:“我说秋胧将军,你莫不是要本宫将你一起关进去?看来本宫离开得久了,已经没人把本宫当回事了呢。”
“谁不把我们夕河当回事啊?”
花弈从树后面转了出来,笑嘻嘻地走到夕河身边,看到她绷着脸明显不高兴的样子,打趣道:“哟,我可好多年没见你发火了,上一回把你惹生气的小宫婢好像被挑断手筋和脚筋赶出去了吧?我说夕河啊,这个秋胧可是我身边的大将,你可好歹给我留几分薄面呐。”
夕河冷哼一声,道:“好,按照军法,那私闯军营的丫头是要打五十板子流放的,今儿个这位将军既然有心为她开脱,那么……”她嘴角一挑,道:“那么就打一百下板子吧!”
秋胧大惊,这军中执行军纪的都是兵将,下手又狠又重,别说一百板子,就是五十板子,纳锦那丫头都要没命了!
他求助地看了看花弈,谁知他这次也不打算帮忙:“这个丫头就是从小给她惯坏了。”
夕河接着道:“可不是么,都快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他二人离开,走到门边,夕河回头道:“另外这位将军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若是你敢做出英雄救美的事儿来,可就别怪我不给花弈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