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其他的下人也让花弈陆陆续续遣走了,他已经不是王子殿下,没必要这么多人守着,唯有秋胧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那次战场一别,再无人见过纳锦,秋胧一回来便疯了似的到处找她,遍寻不着,只好留在府里。
如果你回来,起码我还在等你。
他推掉了家里的婚事,听说女方也并为多加为难,花弈凉凉地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人家都走了你才退掉那婚事还有什么用?”
秋胧也不辩解,话比以前更少了。
绛桃私下里也派人四处寻找过,但都找不到纳锦,就连容绣也不知道她孤身一人去了哪里。
又到过年时,偌大的宅子只有几个人,绛桃觉得怪冷清的,便嚷着要去看雪团。
花弈听了大骇,眼珠转了几转道:“雪团那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况且你都出家当尼姑了,怎好忽然跑过去吓人,倒不如我带你去南国吧?听说往南水域中有岛,岛上有国,十分美丽,你定然喜欢。”
绛桃撇嘴,戳穿他那点小算盘:“你压根儿是怕见到熊大哥他会揍你吧?岛国有什么好玩的,弹丸之地还不如亶木国有意思。”
花弈死都不会承认他确实是不想见到雪水,尤其是想到那人曾经或者现在仍然对他媳妇儿有私心。
但他到底拧不过绛桃的执着,大年三十儿下午亲自驾了马车到城里。
雪团一家对她的到来很是惊奇,绛桃不想瞒骗,便将实情同他们说了,雪团爹赶紧让雪天把门关起来,好像一不小心会被人听到似的。
“这样说,殿下也还活着?”
绛桃到他们家就跟回娘家似的,自己倒了茶喝起来,道:“恩,眼瞅着要赢的战争毁在他手上,不死的话染墨要重罚他的,倒不如宣称死了,可以躲避责任。”
脸色十分不好的花弈一进门儿就听到自己媳妇儿很不给面子地在诬蔑他,“那不是躲避责任,而是我淡薄名利放弃荣华富贵。”
绛桃看也不看他,继续吐槽:“可拉倒吧,‘淡泊名利’咱家里那成箱的财宝哪儿来的?”
“那是我为咱家做的积攒,不然咱俩吃啥喝啥用啥?哦对了,还有秋胧那个大米虫。”
“人家好歹还会上山打猎,还会下河捕鱼,你呢?”
“我也打猎的!”
“懒得搭理你。”
雪团一家本对花弈这位高高在上的殿下无比崇敬,还在想要注意什么规矩,可千万别让人家看笑话,结果从他进门儿,他们一家就在看笑话,这一人一句斗嘴斗得忙若无人,简直是比他们家隔壁那对成天吵架的二狗子还能吵。
这真是殿下?
花弈也一点儿不把自个儿当外人,捏了团子就吃,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个太甜了,不好吃。”
雪团爹惶恐,赶紧让雪天去换一盘来,绛桃拦住他道:“甭搭理他,爱吃不吃,雪团那丫头去哪儿了?怎么又不见她。”
雪团娘笑眯眯端着一盘子零嘴出来,还都是上回绛桃说好吃的。
“小团儿跟二丫头出去玩儿了,说看到市集有卖糖人的,非要去买。”
闲聊一会儿,花弈也很快就成功地让雪团一家忘记他曾经是个殿下,与人亲近起来,绛桃说这都要归功于他本来就毫无王子的气质。
快到傍晚时雪水左右手各拎一个丫头回了家,雪团不停地踢她哥,吼道:“放我下来啊大哥!我不是小鸡仔啊!”
雪花倒是安静得很,只是看到家里来了客人,脸红了起来,小声对她哥说:“哥,你梦中情人来了,快放手,丢脸死了。”
雪水一松手,两人都跌坐到地上。
“熊大哥,好久不见了,身体还好些么?”
他乐呵呵地搓着手,道:“我知道姑娘必定不会出家的,死了他一个还有后来人,姑娘当往前看才是,姑娘怎的自己就来了?好歹说一声,我便去接姑娘了。”
合着您眼瞎,全然看不到老子是吧。
花弈咬着牙走到他跟前儿,把他搭在绛桃肩膀上的手给强行扭了开,他刚要发力,花弈便以胳膊肘挡了过去,见招拆招毫不给他机会。
熊大哥向来是以力气取胜,而花弈则胜在一个“巧”上,但这回他却不躲,无论熊大哥以多大的力气发动攻击,他都正面接住,几个回合下来,熊大哥竟然无法动他丝毫。
“好功夫!”
熊大哥朝他握拳行礼,问道:“这位兄弟真是一身好功夫,不知怎么称呼?”
花弈搂住绛桃的肩膀,骄傲地扬着脸,道:“花弈,她那‘死了一个便没后来人’的相公!”
原本带着几分敬意的脸一下皱成一朵巨大的菊花,绛桃看他又要动手,连忙挡到中间去,笑道:“你俩就算惺惺相惜也别大过年的过招嘛,等过了年再切磋也不迟。”
二人异口同声:“谁跟他那头熊(轻浮狂)惺惺相惜啊。”
花弈将她抱起来放到一边,撸起袖子又要打,雪团十分乖巧地去屋里搬了凳子出来,拉着绛桃的袖子道:“姐姐来坐,要吃瓜子么?”
话音未落,雪天面无表情地端着一碟瓜子出来递给她俩,自个儿抱着玉米棒啃了起来。
难得雪团的爹娘居然没有阻拦,乐呵呵地去屋里准备年夜饭了。
绛桃问道:“你大哥经常同人家决斗?”
雪团点头:“恩呐,放心吧,他打不赢的。”
“你怎知道?他经常输?”
雪花答道:“恩,大哥的拳头太重,怕把人家打伤了,一般打个七八成就会故意输给人家的。”
一条长凳子上坐了三个看客,雪团坐在绛桃的膝盖上,不时指给绛桃看,她大哥又放水了。
雪团侧着脑袋问:“姐姐啊,你是不是很喜欢殿下?”
绛桃忙捂住她的嘴,轻声道:“以后叫他花哥哥,千万别叫殿下。”
雪团也紧张兮兮地转着大眼睛左右看了看,点点头道:“哦,我记住了,桃姐姐,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花哥哥的啊?”
这个问题有点不好回答,什么时候?她也记不清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在没发觉的时候便已经生根发芽,待察觉出,便已瓜熟蒂落,所以当她知道自己喜欢花弈的时候,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他了。
她摇了摇食指,道:“小姑娘家家的别问这些事情,害不害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