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人僵硬的听完马丹雅的话。
狼狈之色一闪而逝。
……想当年她才进马家，何偿对谁低眉顺眼过，但现实是残酷的，它生生的压弯了自己的脊背啊……
这都有多少年了，没有再听到过这样激愤人心的言辞？这五丫头……马太夫人的目光落在马丹雅的身上，心里不自觉的认肯道：这个五丫头，最像当年的自己。
“五妹……”
马玉莹没有起伏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怔怔儿没法反映的安氏立刻回了神，一看到自家女儿竟然像个无事人似的模样，好像早就料定马丹雅会反对。
没来由，安氏心里却莫名的一空。
……玉莹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想法都不会和我说了？
“既然五妹这么反对这门亲事，那不如就成全了四姐。”马玉莹拿冷眼看着马丹雅，她的确早就猜到马丹雅会反对，而且还清楚的肯定，她之所以会反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她为了自己的所爱，往往能做到外人无法做到的事。
她们是姐妹，马玉莹猜，马丹雅也有这样的特质，所以她已经想好了下一步怎么走，“我要五姐先答应许家的亲事，然后到成亲的时候，我代替你嫁到许家去，只要生米做成熟饭，他许家本就亏欠我们，晾他们也不敢乱申张……”
从最开始议论两家亲事到现在，许家的确做了很多不尊重马家的事情，这所谓的亏欠，这么解释本来也没有错，却意外的与马丹雅反驳马太夫人那些话里面的深意相吻合。
“祖母，我是说……”，马玉莹也是说出口了，才觉得有点口误，试想一下，许家这般欺负马家，马太人人这个当家人却依旧要把孙女嫁过去，说轻了，她这也太没骨气了，说重些，老太太这事做的也真是有够卑鄙的，只把孙女当筹码来用了。
两个孙女的意思一样，可是前者，却能让老太太心中一动，反省自己，后者，就明显是打老太太脸了，马太夫人顿时变脸。
马玉莹欲要解释的，却已经来不及了。
“我这个做祖母倒还不知道，老四竟然有这等心计了……”，马太夫人冷笑了一声，“哼，替换新娘？！你也敢想……”，老太太气得说不下去，桂嬷嬷连忙给她抚了抚背心，边对马玉莹好言解释道：“四姑娘有所不知，许家要娶县主的原因，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不就因为她是公主生养的吗？”
马玉莹盯着马丹雅，“你原来不是说过要帮我嫁给凤璋哥哥的，而现在，你也很想摆脱许家的纠缠不是么，那你就让我过继在公主名下，只要我和你一样是公主的女儿，并且向许家保证、你我的利益是一致的，许家娶的是你还是我不都一样吗？！”
微微一怔，马丹雅才看清楚马玉莹打什么算盘。
“那四姐就不怕，你代替我进许家之后，我临时变卦不管你了么？”
“四姐不会的，因为我在代替你嫁进许家之前，我会在马氏一族之长的鉴证中，先过继在福音公主的名下，与县主妹妹从此就是亲生姐妹了，我若有事，世人会说县主太凉薄无情的……”
这是施行连座制的古代社会，马玉莹说的没有错，如果她出事，自己想独善其身会很困难，不然一个废太子之后，怎么就连累了那么多相关的人。
再有，这也是个流言会杀死人的社会，就算马玉莹是咎由自取，可若她冷漠旁观，甚至是落井下石的话，世人又将如何评价她这个丹雅县主，她是不在乎名声儿，可若名声扫地的话，她又怎么可能再接触得到那人……
……那握着她和刘荣生死的人。
理智的作法是否定马玉莹这个提议。
“抱歉，我不会让你过继到母亲名下……”，马丹雅啼笑皆非的望着马玉莹那张得意洋洋的恶心嘴脸。
马太夫人想得没错，没有马丹雅点头，一切都是白搭。
马玉莹深深的一个呼吸，好像费用很大力气才忍住，就在马太夫人欲干涉她们俩姐妹的对话时，她却突然道：“为了福音公主的名声，你不会拒绝我的。”
马太夫人浓眉顿时一拢，不解的盯着她，安氏也怔了怔，没弄明白马玉莹在卖什么关子。
“哼……”
马丹雅冷笑了一声，道：“人都没有，还在乎这些虚的有什么意思……”，马太夫人与安氏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所谓福音公的名声，其实就是安氏有提过的，福音公主以为自己没有生养时，的确有说过让安氏肚子里的孩子养在自己的名下一事。
可这已经事过境迁……
当年也没有留下评证什么的，只要马丹雅不同意，过继到皇家公主名下，岂是那般轻而易举的事么？即便是太夫人也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反而如此以来惹恼了马丹雅……
太夫人又记起病罗旭提及的一事，顿时朝马玉莹沉下了脸，“好了，与许家的亲事从长计议，你也不要再瞎掺和了……”，最后看着马丹雅，马太夫人意有所指的道：“下来由我这个当祖母的好生与县主谈。”
声音冷冷的，带着一些威胁。
可是马玉莹却抢声再道：“这件事，恐怕再由不得祖母上心了……”，这没来由的一句话，顿时惊得连马丹雅在内的所有人朝她看去。
“太夫人，太夫人……”，恰好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婆妇火急火燎的声音。
老太太一口气正拧的难受，出口便厉声问道：“什么事？！”冷厉的眼光一刻不离的凝着马玉莹，这个孙女，这个她一度以为最心爱的孙女，竟然敢第一个反驳她……
曾经已做过准备，可能会有孙女敢挑衅她的威胁，但在老太太心里这个人只能是马丹雅，怎么也不应该是马玉莹啊你……
外面的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屋里的情形也正不好，一头猛得磕在了地上，急急的禀道：“族长大人和几位叔伯老爷一同上门了，说是请太夫人立刻过去有事要谈……”
众人微微一怔时，马玉莹终于很安心的笑了。
原来马玉莹之所以敢和马太夫人呛声，其实是找到了新的靠山，而且这个新靠山连太夫人也不得不顾忌，因为他是马氏一族的族长，在这个以孝道传天下的社会中，一族之长掌握着很大的权利，即便马渊身为朝廷命官，也不得不敬重族长。
现今这位族长是马老太爷的兄长之子，名唤马玖，秀才出生，按辈份与马渊的兄长。
因为当年马郅尚了公主后，在马太夫人极力的游说下，马氏一族的族长之位曾经是马渊的，可后来武安伯府因太子被废落实难，这族长之位又被马玖一脉的长房抢了去，所以这一来二去马渊这一脉与长房的关系向来紧张。
整个家族中，也因此分了两派，但族长既然是马玖，马太夫人及马渊也不会平白无故没事找事做，更何况打太子被废后，武安伯府有家族护着，总比独来独往来得强。
所以马太夫人虽然不与长房走动，但表面上还是相安无事的。
而这种表面的平静，一直维持到马丹雅回到武安伯府后，才又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发生着某些令人想不到的变化。
果然，在马太夫人与族长马玖，及五六位骨灰及的族中长老长谈半夜后，隔天清晨，马丹雅就接到了马氏族长的亲自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