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上休息时,马丹雅也没管流苏,还是木槿硬是拉起流苏离开,这丫头才从内室里出来,却啪的一下跪在外面的小厅上。
木槿差点去揪她的耳朵,“你这算什么,是在威胁小主不成……”,流苏这才醒悟过来,瑶碧被抓,马丹雅死里逃生,这一天闹腾不小,马丹雅的旧疾又有好转,显然已没有精力再来管她。
于是才回了厢房自我反省,并向上天祈祷着,瑶碧,瑶碧你千万不能有事。
木槿留宿在窗台下的小榻上陪夜。
久久之后,仍然听见马丹雅翻来覆去的,怕是一直都没能睡着。
想那天鹰卫是什么地方方,瑶碧这一进去岂能有好,若有一个万一,怕是连小命也丢在了那里。也或许……
或许,瑶碧拼了小命不要,恐怕也不能阻止天鹰卫查到小主这里来。
木槿想了想,终忍不住开了口,“……流苏也是知道你左右为难,一时半会儿又没有办法与世子见一面,这才私自拿了主意的,她也明白,若早被你知道了,她要利用厨娘的身份进越王府,你必然是百般不让……”
就因为如此,马丹雅恼了流苏,死丫头不长脑壳,结果好心办错事,这还偏偏不能拿她怎么着了。
哼……
马丹雅忿忿的打断了木槿,“我都累死了,你少在我耳边提那死丫头……要是敢再给她求情,哼……”,哼唧了半天,却没有结论。
木槿早就知道她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
“这丫头不省心,奴婢会帮你好好教导……现在麻烦的是瑶碧,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将她救出来?”
屋子里的二人却是一阵儿沉默。
半晌儿后,木槿不免压低了声音,将早就盘旋的一个念头与马丹雅商量,“不如再请那月影姑娘帮忙……她护送咱们来京之后,不是给了小姐一枚小银笛么?”
马丹雅却没有应。
木槿怔了下,想了想,叹道,“要真让这些江湖中人插手,一旦出了什么皮漏,小主怕是再难见到世子爷了……”
……按照今天天鹰卫的举动,若自个儿真出了差错,别说见不到刘荣,恐怕还会害了他的性命。
刘荣可是舅舅唯一的骨血。
不论是与舅舅这份血脉亲戚,还是十年前,舅舅舍身救她的那份恩义,她也不能不顾刘荣的安危。
可是瑶碧这件事怎么办?
天鹰卫耳目众多,八成已经查到了瑶碧的来厉。
或许明个儿一早,就有人来马家……
木槿也想到了,“小主,不如我们再给皇上递折子吧……”,其实马丹雅回来时,便向宗人府递了面圣的折子。
可宗人府的回应,只说是递上去了,至于皇上授不授理,那就不是人家的事。直到上个月八月初八皇帝大寿之日,马丹雅也没有获得面圣的批准。
她二伯父马渊,也就是马家这一任的“武安伯”,在皇宴时向皇帝主动提出、马丹雅已经奉命回到邺城了,几乎在马渊话落的瞬间,满堂热络的气氛顿时降至了零点。
之后还是那位名声赫赫的薄大将军提出,他要当廷耍一套新创的拳法为皇上祝幸,这才又将气氛拉了回来。
大将军薄文忠,便是今上第二任皇后的兄长。
而前一任“元毓皇后”,自然是马丹雅那无缘一见的皇后外婆了。
那天皇宴回来,已经大半夜了,武安伯找到了马丹雅,将当时的情况说完后,然后像安慰她似的道:“……虽然圣上爷没有过问,但是圣上对您也没有别的安排,所以县主,您先安心的住下来……”,武安伯那一头的冷汗涔涔,马丹雅至今还记忆犹新。
皇上外公将她叫回来,却没有任何安排。
仿佛根本不知道她这个人似的,就把她给凉在了这里?那她又凭什么觉得,如今再递折子进去,就能让今上注意自己?
更何况还和废太子舅舅有关……
“递折子的事,以后不要再说了……”马丹雅落寞的叹了口气,慢慢的翻过身,面朝里面躺着,泪水从那紧闭的双眼间,缓缓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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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找到流苏时,见她那双眼睛肿的像桃核似的,整个人落寞的像变了一个人。一瞧见她来了,那胖呼呼的双眼中,才冒出了些亮光,惊喜的喊道:“槿姑姑,是不是小主要见我了?”
“不是要见你。”木槿暗自叹了口气,若非这丫头心里没有小主,也不会跑去犯险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去外面打听一下,看看天鹰卫那方面有没有什么消息,记住了,可不能再出什么纰漏。”
流苏这才破啼为笑,大大的点了点头。
马丹雅在小院里散步,一个粗使的婆妇在院子时做些打妇,四个小丫头跟着马丹雅亦步亦趋,服侍的小心翼翼。
马丹雅腿脚虽然还有些不利索,可是见她精神却很好,下人们这才纷纷松了口气。
木槿与马丹雅交换了一个,只有她们能明白的眼神,然后请示道:“……小主,那奴婢就去给大少奶奶回礼了……”,木槿抱了两匹缎子,和一个包装很精美的礼盒。
马丹雅点了点头,只道:“你对大嫂说我这腿腿好些了,就亲自给她道谢……”,木槿笑站应下,然后便离开了。
大少奶奶额外关照马丹雅的事情,外边儿的人可能不清楚,可又怎么能瞒过院子里服侍的人。
只是从马丹雅腿上的旧疾复发以来,只看着大少奶奶对她暗暗关照,马丹雅却一直没有任何回应。
这勿园上下一直以为“丹雅县主”轻浮来着,看不上他们的大少奶奶。
不想今日却让木槿姑姑亲自去道谢了。
貌似各做各事的仆妇丫头们,顿时将这事暗暗记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