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成国，文帝四十二年，淮河暴涨，十几道河堤缺口，上百万灾民流离失所，针对国库空虚，无粮可调，无款可拨的状况，文帝为减少国库的负担，竟然缩减自己的吃穿用度。
终于引起皇子王公、勋贵世族及文武百官的效仿。
可尽管所有人都明白，文帝是在暗示他们慷慨解囊，却无一人向朝廷捐银震灾，甚至有些功勋大员倚老卖老、没等成文帝开这个口，就自个儿哭起了穷。
“砰！！”
“……没银子？！朕看他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户部尚书段铭才，刚至宏文殿的门口，便听到了圣上正是雷霆大怒。
脚下猛然一滞。
可一看到手里的折子，又激动的起了步子，“快去禀明皇上，就说户部尚书段铭才有要事禀告。”
那小公公本来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往内殿去，可一听是户部来的人，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面报。
服侍文帝的温公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劫了户部的折子，一看到文帝歇下了这一顿火，忙上前禀道：“圣上，段大人来了……”
“他……”，文帝凝着一口怒气并未散尽，“叫进来！”将手中这本陈述洪灾状况的折子，“啪”扔在了榻前的案几上。
连日来京都连绵大雨，文帝自来就有腿疾，一下雨就犯病，又上了年纪，已经许些天起不了身。
段铭才一见文帝带着怒意，忙压下脸，双手将折子呈上，“……陛下，请您务必将它看完。”
“丹雅县主……”听闻念出的名讳后，文帝顿时睃了眼温公公。
温公公忙压下了身子，“丹雅县主每年的七月份，都会给皇上送来她封地上的特产，这一转眼又到日子了……”
八月初八乃是文帝生辰，文帝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外孙女，总会这前一个月奉上生辰礼物，朝堂上下早已有所耳闻。
只是依前几年来看，丹雅县主所送来的礼物都很特别，只可惜从来也没有取悦圣心过，今年怕也不会有什么例外。
温公公在心里使劲儿的埋怨段铭才，也不看这是什么时候，竟然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烦圣上？！
“启禀皇上，今年县主为您送来的二十车礼物，不是石头也不是木材……”，段铭才说到这里顿了顿。
只看他脸色潮红，再张口时，竟是万分的激动，“是这十年来，县主应交于朝廷的七层税银……”
这种时候送来银子，自然犹如急时雨。
文帝听闻丹雅县主几个字，原本沉下去的脸色，也随之缓和了不少，“温直，给朕念念……”
温公公观察着文帝的脸色，连忙打开了折子。
顿时眼睛一突。
只感觉后背一阵儿汗嗒嗒，“亲……亲爱的皇上外公，我是您的外孙女马丹雅……”
“咳咳……”，正喝水的文帝，顿时被呛着了。
几个宫侍连忙上前服侍，文帝没有喊停，温公公也不敢闭嘴。
硬着头皮往下念。
“……虽然外公十年前说过，不让丹雅上交封地的税银，可丹雅身为皇上外公的外孙女，又怎么能带头贪污国家的银子呢……”
什么叫带头贪污，好像成国上下有多少人贪污似的，别说温公公吓得读不下去了，就是成帝也听不了了！
一声威严的断喝，“行了……”
温公公肝一颤儿，赶紧闭嘴。
文帝没好气的扫向段铭才，“这就是你十万火急的来见朕的原因？！”
段铭才将头磕在了地板上，“微臣知罪，知道圣上身体欠安……可微臣仍然请圣上，将丹雅县主的折子看完。”
文帝知道这个老家伙虽然迂腐的紧，但从不会像“某些人”没事来事，再则，他若不给面子看几眼，这老顽固八成磕在地上变成石雕，那也不会起身。
文帝夺过了折子，两行一目扫下来，很快要将折子合上，可倏的一下，又翻了开。
死劲儿的看了几眼。
半晌儿后，文帝惊异的问，“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啊，皇上……”，段铭才喜极而泣，“丹雅县主可是皇上您的……”
“啪！”文帝手中的折子顿时飞了过去，打得段铭才浑身一个激灵儿。
没说完的话，全被惊了回去，塞得喉咙里满满的。
顿时哑然失色。
……他怎么忘了，丹雅县主可是圣上的禁忌，十年来可没有人敢在圣上面前提起的。
一时间冷汗涔涔。
文帝的脸上却看不出喜怒，“……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让他人知道，丹雅县主今年送进来的是税银。”
“是……是，皇上。”
片刻后，宏文殿里依旧一片安静。
这份不寻常的静谧，自从段铭才离开后就延续到现在。
温公公虽然服侍文帝三十多年了，可一旦触及文帝身平唯一的那份禁忌，依旧怀揣着千万分的谨慎。
“温直，那孩子……现在有几岁了？”
“……”温直怔了片刻，才会意过来，想到当年与废太子相关那些人的下场，光是说起这个丹雅县主的名字，他就觉得心跳如雷。
“马……马大人留下县主回到京师，算算已经十三个年头了，县主今年应该……应该有十四了……”
马大人便是丹雅县主的父亲，马郅。
听闻，文帝脸色却刷的沉了下去。
温公公只觉得浑身都是汗，难不成上缴的税银有问题？要不然，圣上爷怎么会主动提起这个禁忌？
“传朕口谕，立刻让她回京……”
温直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半晌儿也没有回过味来。
……圣上爷往年不是连看也不看、那孩子送来的“礼物”吗，可这……这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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