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丹雅一笑未过,立刻朝外面唤了声,“来人,快给四姐姐奉茶……”,可她却懒懒的躺在美人榻上,连手指也不想动似的。
马玉莹像一拳捶在了棉花里。
半晌儿后,才皮笑肉不笑的道:“倒也是,五妹妹久住南越,自然不知家里规矩森严……”,说得马丹雅好像没见过大世面似的。
流苏已经挪来了一把杌子搁在美人榻前,然后上前欠身道,“四姑娘请坐。”这一声又大又突兀,立刻打断了马玉莹。
马玉莹嘴巴倒合住了,却冷冷的睃着流苏,眼睛很快不善的眯了起来,嘴角刚刚掀了掀。
“四姑娘,请用茶……”木槿忙接过小丫头奉来的茶奉上。
盈盈一笑,“……我们小主犯了旧疾后,整天躺着没敢动,这不,才向奴婢抱怨,说都要闷坏了,可是大夫有交待的,不准她下床一步,奴婢们看着眼急的不行,倒不想,四姑娘您这一来,就让小主乐了……”
木槿温温的几句话下来,带着求和的意思,到底使气氛舒缓了一些。
流苏也不是傻子,眼见马玉莹喜欢听好话,也笑眯眯的说道:“……我们家小主才回来,在府里也不甚熟悉,难得您一来她就欢喜,往后四姑娘可得多来勿园坐坐才好……”,满口的期望,满眼的真诚。
想她流苏的嘴皮子可是最为爽利。
不论什么话从她这嘴里冒出来,就都像真的那么回事一般。
马玉莹舒服的昂了昂头。
……什么欢喜欢不欢喜欢的,其实说白了,就是说马丹雅这才回来,望她多来走动,照顾勿园上下罢了。
哼!
别说她,便是她身后的四个丫头,也当即挺了挺腰杆,顿时生出了一股子优越来。
看她们这行事作派,马丹雅、木槿、流苏,三人嘴角齐齐轻翘。大抵也摸清了马玉莹的脾气,这下来的对话就相对简单多了。
马玉莹没坐,也没有喝口茶,开口便道:“我听说你派人去给大嫂送礼了……”,不客气的哼了一声,冷笑道:“你想要什么方便,何不直接和姨娘说,怎么胳膊肘总往外拐,有事没事就和二房那些人纠缠不清……”
字面上的意思只说,马丹雅是三房的人,不应该与二房走得太近……原就听说安姨娘连二伯母的当家权也敢抢,两房之间早就不睦来着,却不想已到了泾渭分明的程度了。
而这话内里的意思。
哼,她一再的提到“你想要什么方便”,明明满是一股子打听的意味……倒也是,她若一直无声无息的病着,的确更让一些人省心不少。
可是马玉莹对她……
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马玉莹撤了之后,马丹雅便望向了木槿。
木槿轻笑了一声,“这么重要的事,小主怎么能忘了,奴婢可早就提醒过你,当年在你出生前,太夫人与许尚书府上的老太太,就订过一个娃娃亲……”
马太夫人与许太夫人原本就是手帕交,关系亲呢的好比亲姐妹,当时又正是福音公主得宠之时,想借着她腹中孩儿攀关系的贵夫人们,可没在少数。
因着太夫人这层关系,福音公主唯一点过头,便是与许家的这个娃娃亲,当时戏笑间,却是连订亲信物也交换过了的。
只是福音公主出事后,那信物就一直搁在太夫人处没有取回来。
到如今,马太夫人与许太夫人仍然亲如姐妹,既然交换过信物,这娃娃亲也就作数,但是废太子之后,福音公与马丹雅都受其连累,这亲事,许家太夫人虽没意间,可许老爷和许夫人却不止一次表示想作罢。
只是许太夫人一再的坚持,这才拖延至今。
马丹雅没有回邺城的这十年前,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呆在南越一辈子,哪知道会突然空降回京的,她一来自然将很多事给搅和了。
比如这件事,如果马丹雅不回来,与许家少爷的娃娃亲仍然作数的话,三房唯一可以屡行诺言的人,除了马玉莹,又还能有谁?!
“许?你说他姓许?”马丹雅突然之间明白过来了,为何昨个儿听到那校卫长姓许时,怎么就那般熟悉来着。
木槿怔了怔,“如果月影姑娘打听来的消息,没有丝毫出入的话,许家的七少爷‘也’在天鹰卫当差……”
这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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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玉莹回到“春园”时,安姨娘还在伺候马太夫人没有回来,她坐了坐,反复想着马丹雅刚刚的回应,越想越窝火。
安姨娘刚推门进来,她就跳了起来,将马丹雅对她的怠慢,好一阵的数落,最后道:“……像她这么没规矩的人,怎么入得了凤璋哥哥的眼,我看娘你是白担心一场罢了,她和我根本就没法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