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芳华香女/良善人家贫相守
情为何物/与纯相思枉凌愁
……
黑夜又来临了！
三里林夜鸟怪叫，虫鸣蚊咬！
寂静的林中深洞里，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赵时光又饿又乏！
真不知道要被困到什么时候？！两天！过了整整两天了！！不知道梓慕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被西门鸿给……
可是，光在这儿担心又有什么用，得想办法出去啊！这两天来，自己想尽了一切办法，还是没有想到打开洞口盖子的方法！洞壁没有一点可攀爬的地方，竟是比皇宫的城墙还难上！
慢慢细想这一切一来龙去脉，觉得越来越奇怪！西门鸿把他困在这里却又不杀他？！若他真知道了梓慕的身份，那他会怎么这样……以他对西门鸿的了解……
那家伙绝不是简单的人物！
想到这儿，不由得一惊！他不是简单的人物，以他的作风，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把他们杀了，而只是用这样的方式困住自己，使自己和梓慕分开？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梓慕对他还有利用价值！
会是什么呢？
赵时光啊赵时光！你这一次可真计算错了！
以西门鸿的精明，他一定不会让梓慕好过了！哎……难道真得有此一劫吗？
……
不知几时，在迷糊中，赵时光似乎听到有人在洞附近说话！难道是在做梦？
不管是不是真的，先仔细听听！没准能有一线希望也说不定。
只听见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微小的声音，“阿黄，你干什么？这里又没有猎物，阿黄……”
真的有人！！
太好了！
赵时光连忙大声喊：“有人吗？救命啊！！有人吗？？！”
上面又传来吃惊的声音，“不会吧？？真……真的有猎物……不不，猎物怎么会说话……好像是人啊……那个，喂！你在哪儿？！！”
赵时光不由得大喜！！忙大声道：“我在一个深洞里！这里是个陷阱！！”
上面传来惊声，“啊？你！你，不会掉到了我的陷阱里了吧？！呀，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来救你！”
“哎呀，怎么会有个人呢？阿黄，让开！”
不一会，盖洞之物被一点点挪开了！不过还是很黑，除了一些夜鸟叫声几乎听不见也看不见什么！！
石头真的打开了吗？？
“喂！有人在里面吗？”洞口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赵时光忙道：“是是，有有！姑娘，请你救我出去！”
上面道：“我把绳子扔下来，你自己上来。这上面我绑在树上了，你爬上来吧！”
赵时光问：“绑好了吗？”
上面答：“好了！！”
有了绳子，上去就简单了！
“姑娘，你让让，我可要上来了。”
上面道：“好了，我让了。阿黄，退后！”
赵时光提了一口气，一使力借着绳子的力向上跃出了洞！
天啊，终于出来了！！！
还是外面空气好，在里面差点没把他闷死！！
“你……你没事吧？”不远处的女孩声音传来。
赵时光随声看去，只见黑暗中一个身影和一条猎狗！忙行礼作揖，“多谢相救！”
“你本事不小，怎么会掉到我的陷阱里呢？”那女孩走近，打亮了火折子！
“噗！”火星瞬成火光！照亮了女孩的周围！
一瞬间。赵时光呆住了！
好美的女子！
侥是赵时光见过许多宫廷美女，乍一见这女子却竟也是呆了一呆！
在这夜下火光中，如此美丽的面容不是出现在这里，这火光不会如此炫丽！！
女孩一笑，“大哥，你从哪里来？怎么会掉到了我的陷阱里了？”
赵时光一时失措，自觉失礼！“我……我是不小心掉下去的……这陷阱竟是姑娘……”
“啊，是家父在世时为捕猎物挖的。我还说呢，我阿黄怎么大半夜要上林子里来呢？原来是……大哥，真的不好意思，可能误了你的行程。你也受了苦，不如先到我家休息，算是香儿陪礼吧！”
看这姑娘这么大方，赵时光暗想现下虽说最要紧的是要与梓慕会合。但这两天没吃东西，又累又饿，休息一下吃些东西再赶去也好！！
当下又行一礼，“如此那就麻烦姑娘了！只是不知姑娘家中可否方便？在下冒昧前往会不会打扰尊堂？”
姑娘又笑：“大哥可真多礼，你就随我来吧！我慢慢告诉你！”
于是，猎犬带路赵时光和姑娘点了火把，沿路下山。
“我叫刘香儿，就住在三里屯。嗯，大哥，你叫什么，来三里林做什么？”
见这姑娘都这样问了，赵时光一个大男人自然也不吞吞吐吐。
“在下赵时光。是南岭县灵霄派中人，无意入林，失足落陷，真是惭愧啊。”
刘香儿又笑道：“那我叫你赵大哥啦。你也不要见外，就叫我香儿吧。你们武林中的事，我是不懂了。不过要说无意入林嘛，呵呵，我可不怎么信。说是失足落陷，倒是有可能。嘻嘻！”
赵时光惭愧。没想到这小姑娘倒是个聪明人！
下了三里林，到了三里屯！
屯里住户不是很多，夜里很安静。偶有几声犬吠。
到了一处宅前。
“这里就是我家了！”
赵时光略看了一下，不是很齐整，还有些许破样！看来这家境不怎么好！
刘香儿推开了带裂缝的破门，走进去，“小点声，别让我奶奶听到。”
二人进了屋。刘香儿点上了枯黄的油灯。
这屋确实十分简陋。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张木桌，一张布帘！
赵时光看看布帘，后面好像还有一间屋。只是纳闷怎么没有门！
刘香儿倒了一碗水过来！小声道：“请喝水。这帘后是我奶奶，她在睡呢。我家贫穷，不能好好招待大哥，还望见谅。”
赵时光一见了水便大口喝起来！
刘香儿轻轻一笑：“我家里别的没有，水是可以尽情喝的！我再给你舀一碗吧！”
一连喝了三大碗，才算解了渴！看着这家的破落样，赵时光不觉掏出了十两银子。“姑娘，谢谢你！这些钱就给你作个贴补吧。还请不要嫌少！”
刘香儿脸色微变，似有不高兴，“赵大哥，不必了！我们日子虽穷，但还能维家，不敢收您的银子。”
赵时光想着自己还是太冒昧了！忙道：“姑娘你误会了，既然你救了我，又不嫌弃的叫我一声大哥，那么我也不过一点心意，多了也没有。如果你不收下，那……我也不便在此打扰，只好出去了……”
“哎……外面还没天亮呢！你上哪儿去？！你就在这里略做休息，我家里……也没床了，你…就在这……这桌子上休息休息，我给做吃的去。”
赵时光道：“那，你得收下我的心意，我才敢住下啊。”
刘香儿想了想，又看了看外面，方道，“你先休息，明天再说吧！”说完，出去院外抱柴去了。
赵时光探头看了看。原来她家里的灶台设在外面，露天搭建，没个遮挡处。
不敢多问，还是不要卤莽了。
在屋里转了转，又去布帘那儿晃了晃。心中一直存在的疑问终于看到了答案。
只见枯黄的灯光下，帘后床上躺着一位熟睡的老人。床的旁边放了一个靠墙的木台，木台是摆着两张灵牌。由于灯光太暗，也看不清牌位上的刻字。
应该是她的父亲和母亲吧？
瞧这屋子的摆设，显然只有她和奶奶的床和碗筷，没有多出一份的！香儿，是与奶奶相依为命了……
真的可怜……
思及此，赵时光不由又感叹一番。
又想到了纯皇后、秦霜儿……都是薄命之人啊！
唉，不知霜儿姐妹又是如何了？
赵时光是何人何物，能为她们做什么？？？不过，只是空伤感罢了！
可是，又能伤感什么？？一切，都已不在眼前了……
天已渐亮。赵时光不知何时睡着了，沉沉的趴在桌上，轻眉放意。
刘香儿已做好了饭菜，却没有端上桌。生怕吵醒了沉睡的客人！静静坐在他对面，刘香儿笑了……若是她能给这样的健俊的男人，那该多好啊！
迷蒙的烟雾中，赵时光看到了纯皇后！！
纯儿还是那么美……她的身姿在桃花林里飞舞着……这一曲蝶恋舞也只有纯儿能舞出那么美的境界……
他无论何时也不会忘记那一瞬！
迷烟中，纯儿小姐……已经变成了纯皇后！
她深爱的人是皇帝！是一国之天子！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家仆，他……无力追寻……
可是！！
额头的汗珠滚滚落下……
她不该这么年轻就死了……
不……
不……
她不应该死的……
……
同一夜寂静。京城皇宫，御书房内，皇上独自翻阅奏折。
他看起来不是很年轻了，二十多年的皇帝生涯让原本不到五十的他看起来却比同龄人至少大上了十岁。
烛光太昏沉，让人迷糊着很想睡。这样的夜晚，注定是漫长的！
累了，便走向了一旁的书架。
“皇上请用茶。”内侍奉上茶。
皇上端起茶品了一口又放下，扬手令其退下！！手指轻轻从书堆中滑过……
忽然，他的目光颤抖了，神情变得也更复杂了……
《与纯录》！
这是他与心爱的妻子在一起时写的！
是的，是妻子！就像普通百姓一样，约定结发相守，深爱着牵挂着，永远不变！纵然已经离去，也无法忘记的……爱人！
这么多年了，他把皇后的位置一直空着。就算极像纯儿的凌妃也没有扶上去！！是的，没有人能替代纯儿，没有能超越纯儿在他心中的位置……永远没有！
轻轻翻开，正翻到了他最常翻到的——第二十七页。细细抚摸着上面的第一个字，心痛再一次袭来！
“颜之月下、花之巅，楼阁回雀、忘迟蝶。朕问，舞何境地？纯悦，天上人间。由是凡间花开早，借朕清幽送美人……”
“风与清凉做月老，教朕执手与纯妃。齐拥天下并白头，美人不忘君朝回！……相依相守如平庶，宁为山中连理枝…………生世共此时。不枉费，少年痴！”
心痛徒然袭来，不由得暗然神伤！回忆往昔岁月，真不知是谁的错？
生世共此时…不枉费…少年痴！
纯儿，是朕对不起你啊……
尤记当时情景，仿佛昨天……
纯儿咽咽一息，只口中呢喃着，“今生未负君王，死后不做冤噬……问…问何故？不…枉费，少…年…痴……”
纯儿……
纯儿……
皇上突然泪下，无法自慰。
无日无夜的内疚着，痛苦着！是他错了，他不该错怪了纯儿！！什么都是假的……
如果她不曾离去，那该多好啊……
一切，也许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可是，一切都晚了……
轻轻合上书。沉默着。
李忠在殿外瞧见了一这幕，连忙唤了一个小太监，轻声吩咐道：“快去请凌妃娘娘来御书房！”
小太监连忙下去！
不一会，凌妃来了。李忠便进殿回道：“皇上，凌妃娘娘来了。”
皇上努力收了收情绪，坐回龙椅阅折，“宣吧。”
凌妃进来行礼，“皇上万岁！”
皇上抬头看去，差点又忘了她是凌妃了。可能是自己刚才在想着纯儿，所以看到凌妃，莫明生了许多欠意和怜爱！
“爱妃怎么来了，到朕身边来吧。”
凌妃看出了皇上的忧伤。静静躺在他怀里，她知道……他喜欢的，不是自己……从来都不是……
“皇上可是在思念皇后娘娘？”
虽然有些惊讶凌妃会这么问，但他还是开口了，“现在朕有了你，不敢再奢望什么……”
凌妃不由得心中委屈。眼泪不知不觉已涌出来。轻轻抚摸着皇上的胸膛，颤声道，“臣妾希望皇上能真的开心。臣妾知道，皇上心里……永远有一个人……”
皇上紧紧搂住了她。她真的很聪明，又那么善解人意！朕亦亏欠了她。
“皇上，您不要难过，臣妾愿为皇上做以解相思的影子……只求能为皇上做点什么……”
“爱妃……”心中一阵感动！不觉搂得更是紧了。
“对了，爱妃的那两位侄女都安好吧？进宫几日，朕也未招见。听太医说有一位姑娘病得很重？”
凌妃道：“霜儿那样，只怕……皇上，臣妾有一事想求皇上……”
“你只管说。”
凌妃含泪道，“我那苦命的侄女只因家兄嫂皆逝，无亲可投，无奈凌儿才接进宫来。只是……只是她们并非宫中侍媲，又无名份，我怕……怕有朝一日臣妾命薄归天，无法给她们安定的未来，所以……肯请皇上……念妾无子之苦，保留我这两位苦命的侄儿吧……”说完起身跪去。
皇上扶起她，“朕已有数，你且放心。你疼爱她们，朕自然也是疼爱的。”
子时更声已过，夜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