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张清伟和莫兰被凌风叫上了车。我正要上邵洋的车,却被林培希一把拉住,“我们一家三口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怎么可以分开。”
“谁和你一家三口呀?”我试图甩脱他。
“妈妈,我们坐爸爸的车好不好?”诺诺抱着我的脚,忽闪着他那双大眼睛,极其恳切地说道。
“依洁,你坐我哥的车吧,我等下还要去接一个朋友。”话未说完,车屁股后面的烟已经冒出来了。
“邵洋,你个没义气的家伙。”我冲着他大喊,可惜他早已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你怎么比以前更活力无限了呢?他们不都说女人生完孩子更贤淑更温婉吗?啧啧,你可离这俩词越来越远了啊?”
“与你何干。”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拉开副驾驶的门,钻进去,并泄恨似的把车门关得震天响。
林培希咭咭地笑了起来,抱起诺诺塞进后座。
“还生气呢?要不,你也学学莫兰,生气了就拿老公咬咬,练练嘴。”说完就把他的大手伸到我的嘴巴边上。
我抓过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他“咝”地吸了一口气,却没有抽回手。看他没反应,我加重了力度,很快嘴巴里就有一丝腥甜的味道。
“妈妈,你怎么咬爸爸呀!”诺诺童稚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就妈妈爱爸爸的表现。”林培希淡淡地回答道。
“谁爱你了。”我不服气地松开嘴反驳道。
“发泄完了,你别说咬得还真漂亮,你的牙口可是越来越好了。”他看着被我咬出来的两排齿痕,很心满意足笑着说道。
“你有病啊!被咬了还那么高兴。”我拿起包里的湿纸巾,轻按在自己刚刚的杰作上。咬得还真有些狠,有几个印子上都已经渗出了血丝,“前面找家药店买个创口贴吧,别发炎了。”我一边按轻轻地擦拭,一边往上吹气,想要减轻他的痛楚。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说这话时,我有多温柔,快赶上平时跟诺诺上药时的样子了。
“依依!”他的声音有些喑哑,低低地说不出的吸引人。
“嗯。”我继续按。
“我爱你!”
“啊!”我没反应过来。
“我爱你!分开得越久我发现自己越爱你!”他抽出手,把我搂在了他的怀里。
我挣扎着,无奈力量相差太悬殊。
“孩子还在车上呢?”我使出了杀手锏。
“唉。”他长叹一声,松开了我。
“没关系,你们继续,我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后面那个小人儿,老气横秋地说道。
“谁教你的?”我横眼冷坚地说道。
“邵洋叔叔。”
“那臭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他。”这次发话地是林培希,他比我有气势,我当即决定把修理邵洋的重任交给他。
“老婆,你放心。我决对把他修理得以后永远不敢在我们儿子三尺之内现身。”
他的保证很让我受用,他的称呼让我难以接受。
“谁是你老婆?别瞎叫啊!”
“你不是同意了吗,怎么能叫瞎叫呢?”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我反驳道。
他边发动车子边说:“就刚才呀!我说你可以学人家莫兰,生气就拿老公来咬,你有没有咬我?”
“咬了,我看见妈妈咬爸爸了,妈妈不能抵赖。”
“你看,我可是有人证的。你咬了我了,就是承认你是我老婆了。”他很得意地晃了晃那只被我咬了的手,好像那是一枚多么了不得的勋章。
“你耍赖。林培希,你无耻,你怎么可以当着儿子的面耍赖呢?”
“儿子,爸爸有没有耍赖。”
小屁孩头摇得像拨浪鼓。
“如果妈妈不承认自己是爸爸的老婆,那妈妈是不是耍赖。”
小屁孩拼命点头。
收买,赤裸裸地收买,这相当于中国足球当着全国人民的面踢假球。
“李诺,你给我老实点,看我怎么收拾你。”大人我没有辙,对付小屁孩我还是有些威慑力地。
“诺诺别怕,晚上跟爸爸回家。”林培希站出来,给小屁孩撑腰,“依依,总是威胁孩子不太好吧!你这种教育方式我觉得很值得商榷。”
“哼!”我冷哼一声不理他。
“别生气了,儿子把刚才爸爸给你的链子给妈妈戴上。”
“好。”小屁孩靠背上一下子蹦了起来,拉住我的脖子就往上套东西。
熟悉的心形,熟悉的质感,熟悉的蓝色,我的鼻子酸酸地。
“依洁,你的心只能给你一个人。我再次把它交给你,希望这次你不要再把他还给我。”林培希手紧握住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把车开得稳稳地。
“你这算是求婚吗?一点诚意都没有。”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冰冰地。心里却想,这话都不知道你跟多少女人说过。
“那要怎样才算有诚意,下跪吗?”他问。
我不搭理他,而是凉凉地问道:“丽莎小姐最近好吗?”
“挺好的呀!你怎么想起她来了?”
“小孩也挺好的吧?”我又问。
“小孩?哦,你说丽莎肚子里的呀!”
你看,他说得多轻松惬意呀!这个男人可真够无耻地,明明知道一个女人怀着他的孩子,他却在这儿向他的前女友求婚。
“没了。”他看了看我的表情,轻松地吐出了两个字。
“没了?”我惊问。
“我顺利地离了婚,孩子自然应该没了。”
“林培希,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太残忍。那好呆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可以让他说没了就没了呢?”
“你干嘛那么激动,那又不是你的孩子。”他继续轻描淡写地挑起我的怒火。
“是我的孩子我就跟你拼命。”我气愤地说道,站在全世界妇女的高度指责这个臭男人。
“啧啧,还好丽莎好讲话。让她怀孕她怀孕,让她没孩子,孩子立马就从她肚子里消失,医院都不用进。”
“林培希,你……,你太过分了,你居然只给她买堕胎药,你知不知道,小产很危险地。”我义愤填膺中,这次是站在全世界人民的高度上指责这个男人太草菅人命。
“我是有多穷啊?让一个女人堕胎就买堕胎药的?你的智商怎么就不见长呢?我是说她压根就没怀孕?”
“嘎,你说什么?”我的嗓子变了变,为刚才自己的河东狮吼稍稍地羞赧了一下。
“我说她压根就没怀孕,你是真笨还是假笨啊!没她配合着演戏,白玲雨能那么顺利地答应离婚么?如果不多制造出点新闻来,她的字能签得那么痛快吗?再说,如果白玲雨知道你已经回国,还跟我有一个五岁多的儿子,如果她知道我是因为你才离婚,她会那么痛痛快快放手吗?”
他一连串的反问句震得我有些发晕,想了半天,我才琢磨过味来,敢情他离婚是为了我。
“真的,假的?”我问。
“你说真的,假的!”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吼。
“我哪知道呀?你先是威胁我做你的情人,然后又整出个怀了孕的模特,再就顶楼上白玲雨声色俱厉的一番话,再后来干脆莫明其妙地消失不见,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抽什么风?”
“再说一遍试试?”
我讪讪地闭了嘴,虽然知道在儿子跟前这样忒没面子。
“要不是那莫名其妙地五十万,我至于跟你分开那么久吗?我至于等到儿子都已经快六岁了才跟他相认吗?我儿子至于先管别人叫爸爸吗?你当年一声不响地离开,留下那么莫名其妙地一封信就走了,户头上却莫明其妙地多出了五十万,是你能不生气吗?再说,回来之后,你总是刻意跟我划清界限,对当年的事一点都不解释,难道你当我林培希是个没脾气地人吗?还有那次顶楼上,白玲雨跟你说了那翻话后,我问你的话,你为什么一句都不回答来着。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怎么讨伐了我一翻之后,居然在关键时刻停下来呢?
“要不是什么呀?”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我懒得跟你说。”他怒。
“你把错误全推我身上,你还是不是男人呀!”我不满了,内心很委屈,“如果不是一回国你就故意跟我们AD作对,不是你拿五十万来砸我,不是你故意在电梯上装着不认识我,不是你故意当着我的面叫丽莎宝贝,不是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转身离开,我至于什么都不跟你解释,让你误会我不爱你了吗?”我说完之后,有发展成哭的趋势了。
车子适时地停在了一家酒吧的门口,看着眼睛里蓄满委屈泪水的我,林培希心疼地把我搂在了怀里。
“对不起,我已经你不爱我了。所以,我就想要故意气气你。我给你那么多次说爱我的机会,你都不肯说。我哪知道你还爱着我呢?”
“你不也没有说吗?”
“是,如果我说了,你却不爱我了,那我忌不是很没面子。”
“你要面子,难道我就不要面子呀!你左手一个白玲雨,右手一个丽莎的,多不可靠呀?”
“看来真是我错了。”
“当然,是你错。那上在百货商场,你看都不看我一眼,还有那次你居然当着我的面就叫丽莎宝贝,那声音甜得都快滴出蜜来了。”我吸吸鼻子指控道。
“对不起,百货商场那次是因为第一次看到你,很震惊,还没反应过来就错开了。后来,又怕白玲雨发现你,所以就干脆装没看见了。动物园那次,纯粹就是想气气你,谁叫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来着。”
“哪里会没有反应,心里酸楚地要命,又不能表现在脸上,难受死了。”
“我也是,看见你跟赵卓一有说有笑地,我心里就嫉妒的要命。那个男人很优秀,完全也跟我竞争地条件。”
“他是我同学,在英国多亏有他,要不然我在异国他乡真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
“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没有跟他擦出爱的火花呀?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喜欢你、喜欢诺诺。”他的语气里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说到诺诺我不由得向后座上看去,我们闹得惊天动地的,小家伙已经很久没有吱声了。
“他早就睡着了,别转移视线,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他太好了,而我没法爱上他。”
“他是这么说得,他说他的好,让你对他望而却步。”
“你什么时候跟他成为战友,好不可以谈心的地步。”我表示质疑。
“就在酒会那天晚上,后来他跟我打电话,我们聊了很多。”
“都聊了什么呀?”
“男人之间的秘密。”
“切,你们动不动就说是男人之间的秘密,不就是看不起我们女人比你们少那么了点东西吗?谁稀罕呀!”
“真不稀罕?”林培希侧过脸来,那双桃华眼里蕴满了笑意。
“别试图用美色勾引我,本姑娘不会上当的。”
“嗯,定力见长。”他笑笑,轻啄了一下我的嘴唇。
“不许调戏良家妇女。”我义正严辞。
“我亲自己老婆,怎么可以说是调戏。”
“谁是你老婆。”
“儿子都生了,不承认也不行。”
“你。”
“说实在的,我挺欣赏你那个同学的。六年的时间他居然没有用霸王硬上弓那一招,还把你完完整整地交到我手里。我可没有他那么好地定力,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却不去碰,甚至把情敌的儿子当自己的亲儿子,真是很难得。下次他结婚的时候,我们一定要飞到英国去,亲自给他送上祝福。另外,我还要准备一个大大的红包,答谢他。”
我没有去挑他句子里“我们”这个称呼地刺,而是反问他:“你有那么知恩图报吗?”
“当然,对我的好的人我一个都不会忘记。”
“对你不好的人,你也会加倍奉还是不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是说白玲雨他们是吧?首先,白玲雨使用不光明的手段在先。另外,她爸爸在我们林氏了捞到了不少好处,绝不会比我从他那里得到的少。还有就是白玲雨其实没有你想象当中的那么爱我。”
“她怎么会不爱你?不爱你,她会做出这些事来吗?”
“我没有说她不爱我,我说她没有你想象当中爱我。原因很简单,如果她真得爱我,就不会去伤害我最在乎的两个人。你,我就不说,因为你会说她之所以伤害你,是因为太爱我。可是邵洋呢,一个那么爱她的男孩,她居然也忍心利用。邵洋出国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愿意到机场送他。邵洋是我弟弟,我可以容忍他对我的背叛,我却不能看着他难受消沉。你离开那段时间,他整个人落魄地比我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既为白玲雨要嫁给我而伤心,又要为我的伤心难过而背上十字架。如果没有林然时刻陪着他,怕是他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真的?林然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邵洋有一段时间都快得忧郁症了,一方面是对我的愧疚,一方面是对白玲雨的不能忘情,一方面是因为对林然超出哥们的友谊。所以,一毕业他就选择了逃到国外。这几年的外国生活倒是让他坚强了不少,活得也好像更明白了。”
我居然会有那么多不知道的事,我感叹我们各自命运的多舛,唏嘘我们各自命运的无常。
“依洁,我们好好在一起,好不好?别辜负了那群希望我们好得人。”
“哪群人呀?”我小心眼地问道,我对他们男人之间的秘密可是很耿耿于怀的。
“好吧!我老实交代这两个月的行踪,你就别记恨我那几个哥们了。”
“洗耳恭听。”
原来,他自从跟赵卓一长谈之后,知道我心里其实一直装着他,就想自己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干净了,再来见我。
“现在都处理干净了?”我问。
“差不多了。把白玲雨他们安顿在了法国,丽莎也满足了她的心愿送到了英国。顺便还到意大利找到了那个很著名的腿部治疗的专家,他答应我到中国来跟父亲做手术。说不定,父亲以后就可以离开轮椅,自己到院子里晒太阳去了。”
“真的,那太好了。”我忘了自己对他的审问,感到由衷地高兴。
“如果你能在他手术前带着诺诺是看他,他会更高兴,说不定手术会更顺利。”
“胡说八道什么呀?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意大利名医说了,只要病人心情良好,术前能够提高自身的免疫力,手术成功的几率最少能够增加百分之三十。依依,为了那百分之三十你能不能发发慈悲是见见他老人家呀?”
“我不去,你可以带诺诺去。”
“诺诺去了他老人家自然高兴,如果你也能够去他就更高兴了。”他继续说服我。
“不行,我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我去不合适。”
“你再说一个跟我没关系试试?”他又威胁我。
“你又威胁我。”我很委屈。
“不是,你能不能别老说你跟我没关系成不成?你逼着了我,我明天就把你绑到民政局,抓着你的手签字画押,领结婚证。”
“真的?那敢情好,我这辈子还真没有被人逼过婚。”我戏谑地说道,我就不信他真能抓住我的手签字,那人民大众也是不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