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的玉笛声若潺潺流水,伶仃作响,悦耳动听,婉转回荡在屋里的每个角落,一段笛曲完结,另一声清唱接叙下文,嘹亮甜美犹如天籁。这曲是欢快曲,歌也是愉悦歌,不知为何传入我耳朵里却始终有股说不出的悲伤。站在台下静静附合,我心下更是替这个女子惋惜。
后背一阵麻木,声音再度回到喉咙,回头望去,一袭紫衣、一袭黑衣,两个少年正站在人群里看向我。紫衣少年一脸玩味的笑意,一张脸精雕细刻的十分漂亮,黑衣少年一脸深沉,幽深的朣里透着股探究的光芒。
又是两张妖孽的脸!惹得群芳失色,也实属祸水一型,怎么现在女子都要死在这样的男人手里?
最后一个音节落幕,芷芯冷清的眸子里闪烁着晶莹的清泪,众人还未叫好,她下台缓步走到我身旁,剔透的玉笛往我手里一塞,薄唇轻启,两字轻轻溢出,“谢谢。”再度转身,孤单的背影缓步而上,直至楼梯转角消失不见……
这个画面被我隔离的只剩她悲伤的转身,手指一紧,我走至台边奏乐之处拿起一把古琴,踏步花台,扫过全场众人,我的语气坚定不移,“妍夏这首歌,为芷芯姐姐而唱。”我是妍夏,不是浸离。
执手抚琴,虽不甚熟悉,好歹是我喜欢的歌,不至于太难弹完。音符自指尖缓缓溢出,嘈杂的现场渐渐安静下来,开口吟唱,不觉心里有些发堵,“把你捧在手上|虔诚的焚香|剪下一段烛光|将经纶点亮|不求荡气回肠|只求爱一场|爱到最后受了伤|哭的好绝望……”
脑海里再度浮现芷芯萧条的背影,高潮也就来临,“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只期盼你停住流转的目光|请赐与我无限爱与被爱的力量|让我能安心在菩提下静静的观想……”
自古痴心女子负心汉。你在这里自怜自伤,他依旧笑得如此随意,罢罢罢,情是一把刀,谁先沉落谁就万劫不复,又想起那个阳光下挥动羽毛球杆的身影,你之于我,亦是如此。
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人世间有太多的烦恼要忘|苦海中飘荡着你那旧时的模样|一回头发现早已踏出了红尘万丈……
曲终,心也再沉下去几分,人久未站起,台下也不见任何动静,半响间听得一声宏亮的赞叹,“好!唱得好!曲子婉转深情,人也艳压群芳。”紫衣男子凤眼含春,笑得晃人心悸。
目光与他对上,我眼里有着些许的不屑,哼,最讨厌利用女人的男人。
“民女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眼光还在与之对峙,妩柳却已眼尖的抢先行礼。
众人终是回过神来,亦是臣服的跪在地上,“草民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室的人皆已低头跪好,我依旧不动,老鸨溜至一旁轻扯衣角,“浸离,快跪下。”
“我不跪!”声音冷清的回绝,对着那两个鹤立鸡群的少年,我的眼光没有丝毫改变。我梨妍夏可以跪任何人,就是不跪这样卑鄙的人!
“好一句不跪,好大的面子,好大的胆子。”紫衣男子一句话连说三个好字,吓得众人脸色越来越土,即便他还在笑着。
“浸离!”眼见太子不悦,老鸨再度拽住我的裙摆,用力的从后面打向我的膝盖,我踉跄了两步依旧站立着不动,胸口的火气也趋直上升。一把甩开老鸨的手,声音是越发的坚决,“我说不跪就是不跪,身为太子,不在宫中养尊处优,跑到我等小民最为低贱的地方,有何等颜面要我下跪?”
闻言紫衣男子眸光一敛,笑意未曾退去,看向身旁黑衣男子,很是惬意的问道,“涉宸,这女子以下犯上,辱骂本太子,按律法该如何处置啊?”
被唤作涉宸的黑衣男子脸色深寒,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冷冷开口,字字有力,“按我朝律法,当处以千刀万剐,三千六百刀。”
此话一出,地上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身子趴在地下,头越发的不敢抬起,颤抖的有如风中残叶。
紫衣男子咂舌,眼珠骨碌的绕眼眶一圈,颇是惊讶的说道,“啧啧啧,这么美丽的一张脸蛋,这么好的一副身架,涉宸,你的刑法也太狠了吧,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哼,你若懂得怜香惜玉,今日芷芯也不会如此了。
黑衣男子置若罔闻,直接坐于一旁,架势高贵而狂妄,似乎不想理会那人。
“哎,我说涉宸,我不过说你的刑法对个女子太过苛刻了,你不至于这样给我摆脸色吧。”紫衣男子好似很无奈的看向身旁无动于衷的好友,像个小孩子似的撅着嘴巴,半响脸色一变,嬉皮笑脸的望向众人,“本宫想不到方法,在座各位也给点意见吧。”
“……”这哪敢给太子意见,就是太子给自己意见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这人明摆着为难无权小民嘛。
这是个出头的好机会。“太子殿下,可否听民女一言。”妩柳笑得妖娆,举止大方得体,挺直腰杆弱弱回道,“浸离妹妹刚刚出道不懂规距,太子大人大量,这三千六百刀的责罚惩治的乃十恶不赦之徒,浸离妹妹一介女流,怎能处以如此极刑。不如就赏酒一杯,也体现太子殿下的气度不凡,我等小民也当铭记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
哼,这个卑鄙无耻的女人,刚整下芷芯又想整我,明里的做好人为我求情,暗地里求药要我归西,到时候芷芯身败名裂我香消玉郧,即使太子看不上她,他日在这‘怜香阁’也是屈指一数的红人。
进可攻,退可守。这个女人的心机还真不是一般的重。只是,本小姐今日胆敢指着他的鼻子骂,就不愁没有脱身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