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开始一分一秒的流逝,湛蓝的天空是一片阴霾的颜色,亚兴王朝的五座主宫今日显得特别压抑,转眼间又是七天时间匆匆流过,这七天里朝内朝外,宫中上下无一不是在焦燥和不安中度过。
与冠沃还有季饶的战报连连传回宫内,每当一分战报传回众人脸上的凝重就越多一分,也让众人的希望越见渺茫。对于现在国难当头,确是没有人再对我诈死一事有所提及,而每每看着王兄那愁眉不展的脸上映着亚兴偌大的王宫更为心痛的样子我的心也越发不是滋味儿。
站在‘土坩院’那早已没有梨花的梨花树下,眼看着宫娥太监们大包小包、一脸慌乱和争先恐后往宫门处小跑的身影我的心里更为难过。
桌上那道明晃晃的圣旨似乎还带着王兄执笔的气息,圣旨上面的内容是让我们想离开王城的人就此离开,因为三日后冠沃、季饶大军打过来就来不及了。
这无疑就是在宣告亚兴已经大势已去,王兄是在为殉国作最后的打算,他希望我们想活着的人逃出去后好好生活,无论日后逃到哪里,谁接管了亚兴这片天下,他都希望我们能够安心的过好下半生。
怨双还在一旁静静的吹着萧曲,曲调虽然轻快但我仍从里面听出了一股悲伤,试问到这个时候又有谁能够高兴得起来。亚兴,这个建国百年的大朝,这个所有人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这个祖祖辈辈们拼尽血泪打下来的天下,就要在几天后结束它的辉煌了。
眼里看着周遭熟悉的一切,一行黑影人已然出现在周围,声音恭谨有礼,“公主,属下们奉命来接你离开。”
伸手轻轻端起桌面上的茶水小抿一口,我一脸淡然的看着他们问道,“太后还有太妃走么?”
“太后娘娘和太妃娘娘执意留在宫内修行。”
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淡漠一笑,“那你们就先送其它人离开吧,本宫去拜别了太后和太妃再走。”
“是。”毫不迟疑的回答,然后一行人便是隐没于空气中似从未出现过。
我知道‘形影卫’向来只遵从主人的命令,如今要送我离开多半也是黎宁所希望的,既然他们是铁了心要送我离开,而这一别又近乎是永远,那作为人理伦常,我提出去看望太后和太妃自然也没的怀疑。
与怨双一同行至‘金铭宫’,宫外的禁卫军多半已经调出显得很是凄凉,而再步入大殿亦是异常的冷清,步入内室走向太后的寝殿,那个素日里嚣张的太后此刻正一脸素然的闭着眼睛打座,若似已经遁入五行之外,不再留恋现世。
“妍夏拜见太后。”微微欠身施上一礼,此时此刻我也是真意来向她告别,尽管她总是刁难于我,但前提还是对于这个国家,所以到了此刻,对她怨怼的心还是敌不过人之常情。
听到我的声音打座的身躯微动,闭紧的眸子缓缓的睁开,里面的厉光一扫而过,然后便是冷冷的声音,“妍夏公主今日来找本宫何事?”
“妍夏来拜别太后。”淡漠的回答一句便是转身,该是为我身上亡国的预言要成真她很不高兴见到我,我只是按照礼貌来跟她告个别,好歹她也算得上是我的长辈。
“既然要走就走得痛快一点儿,无需来探哀家是否也如此的贪生怕死。”弥留之际听到太后冷然回过来的话,我知道这一世她对我的怨是无论如何也化解不清了。抬头再看向阴沉的天空,罢罢罢,爱恨就此难以取舍,我难道还奢望她能好言相对么?
慢步再走入母后的‘瑞璃殿’,殿内亦是只剩得母后多年侍奉的一名老嬷嬷便没了他人,踩着自己步子的声音都听得如此清晰,而母后亦是静静念着心经一个人安坐在床边祷告。
“母后。”张嘴叫唤一声,而泪水却是一齐落了下来。这个为了我吃尽千万苦头,一次次承受丧女之痛的可怜女子,没想过到头了最后竟然要我们以这样的方式再度告别,这究竟是造的什么孽,造的什么孽。
若是当初你没有生下我这个祸国殃民的女儿,也万不该会受如此的多灾多难,就连最后还不能安享晚年。
女子闭紧的眸子因着我的叫唤而睁开,看着我一脸的泪痕也是动容的将我拥进怀里,“妍儿你怎么还没走?”
“妍夏想要母后一起走。”双手反抱住这个妇人瘦弱的身体,对于这个亲生的母亲我尽乎都从没来得及尽一点为人子女的孝道,每每还要落得她如此的担忧,纵是知晓她不会愿意走,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母后,妍夏真的希望您可以长命百岁。
“傻孩子,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到头来还是你自己的生活。母后身为亚兴王帝的生母,断不可以如此丢下亚兴的臣民亚兴的帝王而去,你王兄身为亚兴的君主,他也断不能如此丢老祖宗的脸而离去,妍儿啊,母后不能走。”抱着我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母后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也是哽咽不止。
这道理我又何偿不是明白,就是妍夏亦不愿作这亡国逃兵而走何况母后,只不过母后今日妍夏过来除了来向你拜别其实也是有目的的。王兄和黎宁执意要送我离开,眼下‘形影卫’虽让我暂时支开到最后也绝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之于此现在我只是想借故到你这里来躲一躲。
我知道你不会允许,但是妍夏心里已经有数。抬起手轻轻为母后擦拭着泪水,看她的眼神逐渐涣散我才将手中的绢帕拿走。母后,妍夏知道你不会愿意离开,但是妍夏还是希望您可以走。绢帕上的‘销魂散’三天药效,醒来之后你就已经到达安全的地方了,而妍夏早已为了最后一战作了准备。
今世妍夏只能为你做到这一点,怨双会用幻药盅惑‘形影卫’的视线,妍夏做不到就这样将所有的事丢得一干二净的离开,所以,母后请恕女儿不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