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满身的沉痛与悲伤赶至与季皓阳所约定好的北门,一辆马车已经停好在那边。顺着接应的人上了车内,母后和妍夕两个人皆被反绑着坐在车里,眼前蒙着黑布,嘴里堵着布条。
泪水不禁潺潺流下,三两下的将她们的束缚解开,人也在下一刻扑到母后怀里呜呜的哭泣,“母后……”
被我突然抱住的人有一瞬间的僵持,我抬起头看向那张素面朝天却仍旧平和的脸,泪水更是止不住的淌落,“母后,我是妍夏,我是妍夏……”
“妍儿……”看清楚我的脸母后也是泪光盈盈,抱着我的手颤抖不已,“妍儿!真的是妍儿!母后还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妍夏也以为再也见不到母后了……呜呜呜呜……”
车内是我与母后两个人止不住思念的哭泣声,而车外的世界却是没有人再去理会,哭音截止之时也是因得外头赶车的人回给的一句提醒,“太子妃娘娘,要过关卡了,请您不要出声。”
这一声之后车内也就变得安静,与母后两人细细的为对方将脸上的泪水擦干,梨妍夕那对我仍旧敌意深重的目光凝视着我,声音也是冷冷清清,“梨妍夏,刚刚那个人叫你什么?”
刚刚跟母后一直都在哭根本没有注意,现在想来……我的身份……还有这身来不及换下的正妃之装……张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真的不知要从何说起。
正是犹豫间梨妍夕锐利的眸子闪过一丝鄙视的神色,话也是相当针对,“梨妍夏你果然放荡无耻!王兄、秋泽翌他们死得何其凄惨,我亚兴江山被屠得四分五裂,你竟然在季饶当了太子妃!母妃,这样的女儿你还能认她!”
一手指着我一边对着母后严词的控诉,梨妍夕对上我的眼睛幽怨之色深重,我知道当初在亚兴因着秋泽翌我们两就有一段打不开的心结,可是现在的这种状况……“妍夕不是这样的……”
“你住口!”梨妍夕一把打断我要说的话,脸上是一阵气极了的潮红,“梨妍夏,当初若不是你放虎归山亚兴会三月亡国我们又会沦落至今么?王兄如此厚待你,赐你主宫赐你封爵而后为了不让你和亲还扣押季饶王子,你现在这样对得起王兄对得起一心一意想找你回来的父王对得起亚兴千千万万浴血而亡的战士么!”
脸上的震怒之色更重,我是完全插不进话去,换眼再看向母后,一直握着我的手也有些无力的松开,脸上少有的显现出一抹悲哀之色,眼泪也是流得怎么擦也擦不尽,“妍儿,你不该你不该啊!”
“母后,您听我解释,您听我解释啊……”边手忙脚乱的帮母后拭着脸颊的泪水我边是焦急的说道,现在心乱得如麻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才能将事情说得清楚。
“梨妍夏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梨妍夕一手将我从母后面前推开,没有预兆的被推倒撞到车门之上,后背一阵疼痛人也是有些再撑不起来,而梨妍夕兴师问罪的话语却仍是没有停下,“不过就是你贪生怕死还想着荣华富贵才到这季饶来找了季榇阳,当时就说你们之间关系不简单,不想王兄执意不让你去和亲你竟然现在还眼巴巴的赖了过来。梨妍夏,我还真就怀疑当初亚兴能这么快亡国除了安亲王一个内贼之外你梨妍夏有没有的参与!”
梨妍夕言词灼灼的话无一不是针对着我,母后在一旁听得泪流不止,车内骂声与哭声交织成一块儿,外面的声音也就再度传进,“太子妃娘娘,不要说话了,前面就是关卡,要是一刻还过不去,我们就会被御林军抓回去了。”
我知道这一声是好意的提醒,而那声称谓再度听得却更叫我百口莫辩,伸手抓住母后的手跪在面前,直直的盯着母后的眼睛一阵泪流不止,手掌心里我一笔一画的写道:母后,请您相信妍夏。
梨妍夕还想开口责骂却也是顿住了,饶是再不知现在是为何听到关卡两字也当明白是我要送她们出关,母后反手握住我的掌心表明了还是相信于我,点点我示意一定会将事情解释清楚,车内也就安静下来。
外头一声急呼着停下了车子,侍卫询问的声音也就立时响起,“车上何人?”
“是感染重病送出宫去的宫婢。”门口车夫代答道。
“我们要检查。”外面透进的影子表明外头的人伸手要将帘子掀起,我们都不由的一惊。
而眼看着就要暴露,车夫的声音却是再度响起也刚好制止了这一动作,“这位侍卫大哥,您要检查小人不敢拦,只是小人有句话要先说在前头,这里面的可都是患的同一种病的几个丫头,说是平常在一起要好的不得了,主子们也是怕沾了这些丫头的晦气才要小人这半夜偷偷带出宫去,侍卫大哥您看您身体怎样可别也……”
言词之间意指的就是传染病可别被传染到之类的,在古代戏中这一招是百用不厌,不想现在却也会真实的发生在我身上,到底是经典乔段,这一说可也真就蒙混过关,那侍卫的声音也是有些怯怯却仍装着大气的说道,“走吧走吧走吧,量你也耍不了什么花招。”
得到通关之言心中都放下一块大石的大出一口暗气,握着母后的手还是紧紧攥紧,脸上挂上一抹坚定的神色,母后,出了这关我们就开始新的生活吧。亚兴大势已去,哥哥黎宁他们也都再回不来了,季榇阳我已经送他去赎罪,剩下我们几个相依,我们一定要代他们好好的活下去,他们也希望我们会好好的活下去。
心中满满装着重新生活的信念,虽然亲手杀了季榇阳我的心很痛很痛,可是若是下半辈子能够侍奉在母后左右妍夏这辈子也然知足。爱情在妍夏这里已是一场血腥之色的春梦了,剩下的日子只想平淡就好,就像现世中只与老爸一起死守‘简易’也是相当幸福。
之于此我是已经将一切都看得淡泊,恨与怨在我离开太子宫的时候也随着季榇阳喝下那碗汤药渐渐逝去,人只揣着这么个简简单单生活的想法,却仍旧忽略了身边还有着一个对我憎恨无比,到现在也仍打不开心结的人。
女子一狠下心来是相当可怕也相当不可理喻的,眼睛还定定的传递着给母后活下去的意念,身前猛然一阵推力将我推倒,马车正刚出关口之外加速前进,来不及思考我已经从车内摔落直跌到冷硬的地面,翻滚不止之间眼前只有晃动不止的模糊还有梨妍夕看向我最后狠绝的眼神,那眼神我也早就见过: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