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陶心回到应元仓库，马上就看到大厅中间放了个穿了一件纯白色晚礼服的塑料模特。那件珠光色泽的晚礼服，配上玫红色的勾花蕾丝，简约而高雅，后面高高的衣折，腰部长和的系带，好象会随风飞舞一样，相信穿上它，哪怕跳一支最简单的华尔兹，也会迷倒全场。
陶心抵受不住礼服的诱惑，伸出手去一摸，马上就被那柔滑的触感打动了，眼睛一直留恋其中，无法自拔。
“哎呀呀，有人把口水流到我的礼服上了！”
陶心一怔，回头一看，正对上程谦笑得象狐狸一样的脸。
陶心怯生生地问：“这件礼服是你的？”
程谦得意地看了她一眼，伸出手背在衣摆上滑来滑去，喃喃说道：“这可是意大利第一流的礼服设计师弗朗斯的作品，名叫‘心弦轻响’，灵感来源于十九世纪玫瑰精灵的传说。你知道它值多少钱吗？”
陶心想了想说道：“怎么也得几千块吧！”
程谦张大了嘴巴说道：“几千块，那只是一个零头。这是我表姐出嫁的礼服之一，花了十几万呢！”
“十几万？！”陶心看着他，半天才说：“你们家真腐败！！十几的礼服，一辈子能穿几次？”
程谦说：“如果是我表姐的话，只穿一次吧，如果加上你，那就两次！”
“你……你是说……你把这么贵重的礼服借给我吗？”陶心惊得用手指指着自己。
程谦仰起脸说：“当然啦，这么贵重的礼服，借给你也是有代价的！”
陶心心想：早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好心！“说吧！是什么代价呀？”
程谦笑了笑：“前天，你救了我一次，现在我帮你这一次，我们就两相抵销了吧！”
陶心松了一口气，说道：“好吧！一言为定！不过……”
程谦皱起眉头说：“不过？还有什么不过呀！”
陶心有点丧气，看了看他说道：“没有什么了，说了，你也帮不了我！”她已经想迫不急待的想试那件礼服了。
程谦却很不甘心，说道：“说说看，有什么我是做不到了！”
陶心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他一翻，摇了摇头，笑了笑说道：“没有事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程谦被她看得发毛，越发想要知道真相，他一把拉住礼服，威胁地说：“如果你不告诉我，那我就收回这一件礼服！”
陶心一把将礼服抱进怀里，皱着眉头说：“我们说好的了，你怎么能反悔！”
程谦扬了扬眉说道：“我们又没有签合同，我怎么不能反悔！怎么样？你说不说！”
陶心抽了抽嘴角说道：“我其实不会跳舞，你……你也帮不了我，我自己想办法吧！”
程谦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不要太小看人了，不就是跳舞吗？你以为我坐在轮椅上就不能跳了！”
陶心睁大了眼睛，说道：“不是吧，我有没有听错，你居然说，你能跳舞！你骗人的吧！”
程谦在空旷的大厅里，操纵着轮椅灵活的转了几个圈，侧了侧头，对她笑了笑，说道：“你不信，我们来试一试吧！”
陶心真是为他的所作所为惊呆了，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程谦说道：“你现在就去放音乐，我先教你华尔兹！”
陶心半信半疑地听从他的指挥放出了华尔兹的舞曲。
程谦说道：“其实，我们也不是专业的，所以只有跟紧节拍，跳出自己的花样就可以的。作为一个女伴，关键有一个杰出的男士带领，就能跳出精彩美妙的舞蹈来。”
陶心半笑道：“真的假的？说得头头是道，可是，我又觉得有点离经叛道。”
程谦自信的笑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迷人的光芒，说道：“首先我们从基本舞步开始吧！”他伸出手来，说道：“拉着我的手，听我的指挥！”
陶心一时之间，被他的笑容迷住了，感觉他就是舞会上的皇子一般，向自己伸出了邀请的手。她怯生生地牵上了他的手。
夕阳从窗子投射进来，拉出了长长温和的光影，描述出窗棱精致的模样。音乐在空气中漫延开来，带着醇厚的芬芳，让人陶醉其中。
前进，后退，旋转……身体随着音乐，流动起来，做着各种动作。因为是交谊舞，所以更多的时候，是两个人四目相投。陶心第一次在明亮的地方，仔细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阳光在他浓密的睫毛下画了长长的阴影，看着他黑亮的瞳仁里闪耀着别样的光彩，看着他因为微笑而露出洁白的牙齿，配上樱红色的薄唇，让人怦然心动。
然而，最让她感到惊讶的是：那残酷地限制着他的轮椅，此刻变成了精巧的工具。在他的操纵之下，竟然会随着音乐前进与后退，带动着她旋转。这份对生命执着的乐观，打破了命运对他的残酷压制。在这种极端困难的情况下，他活出了别样的精彩。
他笑着对陶心说：“已经学会了华尔兹，我们来跳一下快三吧！”
陶心连连摇头，说道：“不不不！这不可能做到的。”要知道快三，就是几乎在高速的转动，这就算是普通人一场下来，都会跳得腿软，气喘吁吁！所以很多人一听到快三的音乐，都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来吧！你又以为我做不到吗？我跟你打赌，你会很喜欢跟我跟快三的！”
陶心被他眼中的阳光和机灵吸引了！“为什么？”
程谦说道：“因为我有别样的武器！”
“武器？”陶心一时想不明白。
程谦拍了拍轮椅，侧了侧头，伸出手来邀请她。
陶心皱着眉，摇着头，微笑着，将信将疑地伸出手去，拉住了他的手。“可……可是，你这是轮椅！”
程谦笑着说道：“不，这是车！承载你梦想的车！”他双手一用力，把她拉近了，对她说：“来，把你的两只脚分别踏在我车上的两个踏板上！”
陶心照他所说的那样做了，可是马上下了来：“我根本站不稳嘛！”
程谦摇了摇头说：“我扶着你就好啦，你只要伸出两只手，做出飞翔的动作！”
陶心被他弄笑了，说道：“感觉好傻！”
程谦皱了皱眉，端出老师的架子说：“听话，照做！”
陶心虽然觉得疑惑，但是他已经都了自己很多了，估且相信他吧，就照他的话去做。骤然与他相处得那么近，而且……他一只手还搂着自己的腰！陶心的心跳突然加快，而且脸红了起来，鼻子中想起来他男人的气息，让她莫名的紧张。
“准备好了吗？”程谦说道。
“准备什么？”陶心被他弄胡涂了。
“飞起来呀！”程谦兴奋地叫着，控制着轮椅旋转起来。
陶心一开始还有点站不稳，可是，被程谦扶住，她很快就感觉到自己好象急流中的花朵一样，在水波中不断旋转起来。
程谦转得很快，让陶心的头发都在空中散开了，随着身形飞舞起来。
陶心感觉自己就象坐着公园里的转转杯一样，真的有一种飞的感觉。巨大的玻璃窗变成了流动的光影，家俱、墙壁、窗帘都变在了色块，她好象进入了一个抽象画中。因为转动，毛孔也张开了，心跳得很快，世界变得非同一般，在这有点疯狂的氛围当中，唯一坚定的是程谦搂着她腰部的手，那样可靠那么温暖。
陶心最后兴奋地哈哈大笑起来。
音乐停止了，陶心收不住身形跌坐在程谦的怀里。
两个人都喘着气，带着彼此体温的气息在交换着，心跳得很快，怦怦地，连对方都听得一清二楚。陶心半倚在他的怀里，看到他脖子上的血管有些膨胀，感到他鼻中呼出的气息，吹动着自己的发丝。
一时之间，两个人还沉醉在刚才的音乐当中，不能动弹。
陶心尝试着抬起眼睛，去搜寻他的目光，马上就看到他垂下眼帘看着自己，血气立刻上涌，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脸红了。
她尴尬地从他怀里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坐在他的大腿上，她狼狈地站了起来，低声说道：“对不起！”
程谦显然僵了一僵，咳了一声说道：“没有什么！”
之后的沉默，让气氛更加尴尬。
陶心想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说：“要吃晚饭了，我去做吧！”
程谦机械地应了一声：“好！”
“你想吃什么？”陶心想尽量显得正常一点。
“随……随便吧！”程谦操纵着轮椅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