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
石破天惊!
就算透过话筒那声音的杀伤力依然不减,就好象武侠小说里傅红雪的刀,一旦出鞘,花见花蔫,人见人倒。程天只觉得自己比谁都命苦,因为,面对这种毁灭性的声音,他不能躲,只能把电筒拿开两尺,然后赔上笑脸说:“妈,怎么啦?!”
“我离家出走!你开车来接我!”
程天觉得得今天流年不利,日主凶!“妈,我把你接走了,我爸会来追杀我的!”
“什么意思?合着你是站在你爸那边来对付你妈了是不是?你小子太没有良心了,不想想当年是谁生你的!”
程天只觉得眼前的一切事物都贴了一个“苦”字:“妈妈!我当然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可是,他也是我爸不是?你总不能要我难做吧!我好端端的父母双全。你不能让我变成单亲家庭!”
“我不管,你要是三十分钟内不来接我!以后你就再也不用来见我了!我就当生少你一个!”
老妈已经下最后通碟!程天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本着有难同当的精神,他把自己的老婆峥仪也带上了。一路上,他跟老婆布置任务:“峥仪,我跟你说呀,你今天任务重大,我以后不是单亲家庭的小孩就看你今天的表现了!”
峥仪吃着薯片,说道:“好吧,我负责妈妈,你负责爸爸,我们分工合作!”
“Givemefive!”
两个人一拍即合!
但是,事实上是,他老婆一直到他爸妈家就直奔厕所,从始闭关不出了!美其名曰:吃薯片吃坏肚子了!
他跟着他妈,楼上楼下的搬东西当苦力,还在后面苦口婆心地说:“妈,你看,你跟我爸结婚也几十年了,你还离家出走,能去哪里呢,什么地方有家那么舒服呀?!”
陶心一边拿着皮箱,一边说:“我忍了他几十年,我也忍够了,今天一定要离开他不可!我要离开那个没心没肝,无情无义的冰块人!”
“爸不象你说的那么糟吧!”
趁着他妈在房间收拾东西的空档,程天在门前的石墩上找到了他爸,他给他爸递了一根烟,两个男人就蹲在家门口吸起烟来。
“爸,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大老爷们,就能让着我妈一点吧!你也知道女人就是小心眼!”
程谦眯着眼睛说道:“我什么都让着她,我已经让了几十年了,这一回,我打死也不让!古人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唯女人与小人难养耶!”
“你跟我妈是怎么嘈起来的?”
程谦提起来就生气:“这根本就是她无理取闹!昨天晚上,我陪她看电视连续剧,就是那个什么《囧囧大盗落跑妻》的,我一不小心睡着了,没有想到你妈哭着鼻子推醒我,强迫我!结果我忍不可忍,就走了出来,不跟她一般见识!”
程天长叹一声说:“就这样,我妈还嘈呀,我妈她真是不识好歹!”
程谦推了他一下说:“不许,这么说你妈!”
程天咳了一声:“我是说呀,我爸那么好,妈怎么可以不识宝,不好好珍惜呢!”
“你妈就是……”程谦咳了一下:“要求太多了!”
程天思前想后,“强迫我……要求太多了”,突然福到心灵,一脸尴尬:“是呀,爸也毕竟年纪大了,怎么可能经常满足妈呢!”
程谦一听火大了,照着他儿子的后脑勺就是一下,怒道:“什么我不行!你爸是男人中的战斗机,要不是你妈不愿意,就是再生一个弟弟都行!”
程天摸着自己的头,委屈得跟一个小媳妇似的。
他一遛烟跑回到他妈的身边,就看到他妈在马不停蹄的收拾东西。
“妈,你这次离家出走,怎么跟鬼子进村似的,搬得寸草不生呀!”
陶心啐了他一口说:“什么鬼子进村,这些都是我的东西!!”
程天用手指挑起一条内裤说:“这个很明显,是一个男式的内裤,怎么说也是爸的吧!”
陶心怒道:“那是我买的!”
程天说:“这已经是半新不旧的裤子里,难道你想自己走了之后,我爸连裤子都没得穿吗?”
陶心哼了一声,冷冷道:“就算我对他再好又有什么用?这几十年来,风里来,雨里去,我把他照顾得妥妥贴贴,结果呢!连一句暖心的话也没有!我告诉你,我不再沉默了!我要爆发!”
面对摆出女超人模样的老妈,程天只好退缩到一旁:“妈,你不要滥杀无辜,对着我爆发!怨有头,债有主!”关键时刻,只好牺牲老爸了!
陶心幽怨地说:“天天,做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就连电视视剧里,也演道要爱就要说出来,由此可见你爸他一点也不爱我!我这一生都被他骗了!”她恨得呀牙切齿,两手一拉,那条内裤马上裂成两半。
程天吓得面无人色,他真的怕自己落得和那条内裤一样的下场。
“慢着!你是说,你生气是因为……因为什么?”
陶心纠着他的衣领,恨恨地说:“我只是要他说一句‘我爱你!’,可是……他居然……”
在铁拳的面前,程天马上选择了屈服:“妈,我觉得爸实在太不应该了,我决定帮你去声讨他,所以,我现在要离开一下!”
程天逃命似地冲他爸面前,喘着气说:“爸,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应该了,不就是一句‘我爱你’吗?我一天都能说一百零八遍!不过也是一秒的事情!你怎么可以宁愿让妈妈伤心,而不说呢!”
“这关乎一个男人的尊严!”程谦铮地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说:“我绝不会她低头的!”
程天摊开手说:“可是她是妈耶,你以为是什么恶势力吗?只是谈谈情说说爱,干嘛,说得好象国仇家恨一样!不要说我不帮你哦!老妈已经实行鬼子进村的三光政策了,她要是一走,你会连内裤都找不到来穿!”
程谦睁大了眼睛说道:“不会吧!太卑鄙了!”
程天还接着说:“这一次,老妈是来认真的,她说你骗了她那么多年,要跟你算总账!”
程谦怒道:“我哪里有骗她!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他把烟头一扔,冲进了房子里面。
陶心正把大大小小的箱子搬出电梯,看到程谦拦在前面,面目煞寒。
程天跟在他爸后面冲了进来,被这两个老人家搞得一个头两个大了:“我拜托你们两个,加起来都快两百岁的人了,消停一下发不好!爸不就是‘我爱你’吗?说一下又不会死!”
程谦怒道:“我打死都不要说!”
陶心听到这话,心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就知道,你不爱我!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一相情愿,现在我已经清醒来了,从现在开始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一定要在人生剩下的日子里,找到我的真爱!”
程谦听到这话,火冒三丈:“混蛋,哪里也不准去!我不会让你红杏出墙的!”
程天冲到火药味最浓的两个人中间,用身体挡住他们两个说:“够了!不许再吵了!我不管你们感情怎么样!但是我爱你们两个!现在你们两个老头老太太,都给你坐下来!不许再吵了,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
陶心怔了好一会儿,呜呜地哭起来:“反正我是一辈子没有人爱的女人了!连小天也欺负我!”她手脚麻利的拖着她的箱子们要离开这个家!
程天推着他爸说:“你快说一句吧!”
程谦看着陶心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大门口了,冲上去大喊道:“走吧!走吧!看一看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我爱了一辈子,供她吃,供她穿,供她使唤,还忠贞不二,到头来,她还要我告诉她‘我爱她’!”
陶心一下子站住了,好象雕像一样一动也不动。
程天真觉得没眼看下去了,对他爸说:“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程谦看了儿子一眼,冲上去说:“老婆,你还忘了还一件行里!”
陶心的心猛地往下沉,难道……程谦他已经……要放她走了吗?笨蛋,就不会多说一句好话吗?要她怎么下台?她转过头来,怯怯地说:“还有什么?”
程谦抱着她说:“还有我呀!我不也是属于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