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瑞枫真的想要告辞离去了,若曦的心却狠狠地痛起来。
为什么?!
不是记恨他来得晚么?
不是不要原谅他么?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么?
可是……
薛瑞枫没有再理会若曦,甚至连眼皮也没有抬,连些许余光的关注也没有。
“瑞儿难得回来,留下来用午膳吧!”摄政王故作挽留,眼角余光已经不动声色的在两人身上转了几个来回。
他早已镇定下来,或者说,只要不是面对若曦,他向来都是从容自如的;面对摄政王,薛瑞枫淡淡含笑,客气而不失礼节,
“皇叔客气……父皇久病,瑞儿理应时时陪伴才得安心。”
说罢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望着薛瑞枫颀长的背影,摄政王面上标志的笑容渐渐僵硬,然后慢慢的转阴。
见他要转头,若曦慌乱的避开双眼,思起刚才的“硝烟弥漫”,不由得心惊胆战。
“守好你的本分!”
恨恨地声音传来,见若曦垂头不语,与刚才判若两人,摄政王不觉更是生恼。
“这是你的第一个要求——本王做到了!可是你呢?!”
若曦惊诧的抬起头。
摄政王的手中捏着一个纸包——最后一味药材找到了,父汗有救了!
她和亲过来时,交换的解药只差一味“五灵子”,极其难得;先前那药根本不能彻底根除伯颜身上所中的剧毒——这也是她后来才知道的。
倘若乌桓再借机少用药,伯颜只够维持生命,跟别说醒过来。
若曦激动地举步要过来时,摄政王已经把药攥在手心,
“知道这味‘五灵子’多么难得吗?——它损失了我两大高手……”
若曦已顾不上他说什么了,注意力全放在他的手上,可怜兮兮的,像个跟大人讨糖吃的小孩子。
“这协议的第二条——记住,孩子是本王的……你再若跟他藕断丝连,别怪本王……”
药,在他的手心握紧。
“不!”若曦睁大了眼,再一次有了呼吸被夺的恐惧。
若曦今日的表现让他心生警惕,再望向薛瑞枫离去的方向,摄政王双拳紧握,眼睛又是眯了又眯——若不是还有顾虑……
当年先皇极其宠爱这个唯一的皇孙,曾送他一支秘密的兵符。
只知道这只兵马数目庞大,实力雄厚;但是,具体隐匿在何处,他费尽了心思,折损了无数的密探,一直无从得知。
若非如此,他现在能有什么忌惮?而且做事也不必这么的束手束脚。
不见,因为他的眼神,若曦再一次的陷入惶恐之中。
他……
阿枫……
他们两人让她联想到的更多——倘若他确定她十月怀胎生下的是个男婴——不,以他的手段,就算是个女婴,他也能给变成男婴!
那,阿枫……
他随时能让阿枫出个“意外”!
不想则以,她越想越是冷汗淋淋。
一时间,二人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谁也没有发现……
﹡
薛瑞枫闷闷的回去后,程僖早守在门口。
“太子爷,您可回来了;这半晌您到了哪里,奴才……”
他心情烦躁的冷哼一声,算所回答,直直的便进了屋。
程僖紧随着进入,后面招呼宫侍送进净面的水和热茶。
宫侍鱼贯退下,他猛然觉出了不一样的气息,手臂一垂,几枚银针便捏在手指。
“退下吧!”
程僖还在唠叨,太子爷发了话,他只得干干的闭了嘴;离去前再犹豫的看了太子一眼,这才小心的将门带上。
薛瑞枫眼睛一睨,斜到铜盆里,微微晃动的清水,倒影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勾唇一笑,捏着银针的手高高扬起,作势要打。
“别别……我的太子爷,怕了你了还不行!”
戏谑的声音传来,薛瑞枫这才满意的收了银针。
一道青色的人影从房梁上飘然而下,却突然转变方向,冲着薛瑞枫当面袭来。
薛瑞枫毫不惊慌,从容应招。
片刻之后,来人有些不耐烦了,说话间带着十二万分不满,
“喂,还是当朝太子呢——难得师兄来一次,你就是这么待客的?”
薛瑞枫脸一沉,手底更紧。
“又来了!”来人嘀咕一声,夸张的招呼两下,讨饶道,“你大你大,你是‘师兄’行了吧!”
萧逸晨是师父唯一的儿子,出生只比薛瑞枫晚上两三天;两人为了“师兄师弟”的称呼争了十几年,见了面没有不打架的。
这一次,难道萧逸晨主动讨饶。
薛瑞枫这才不屑的停了手,抖了抖衣袍,闲适的坐到一旁悠然的喝茶。
“明明是一般大,明明比我入师门晚,仗着武功好,总是欺到我的头上……”
青衣的人嘟嘟囔囔坐到一旁,闷声闷气的自己倒了茶喝,还刻意的撇过头不理他。
“晨晨!”薛瑞枫突然眯着眼,似笑非笑的叫了一声。
萧逸晨一跃而起,恶寒的划拉着满胳膊的鸡皮疙瘩,不满的瞪视薛瑞枫,
“你还有比这恶心的名字么?”
薛瑞枫悠然一笑,薄唇轻启,
“那叫你什么?逸逸(一一)?”
萧逸晨正要重新坐下,不期然的打了个大大的冷战,
“打住打住……”逸逸(一一)分明是个女人的名字嘛,不带这么羞辱他的!
他恨恨的盯住他,不甘心道:
“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哦?你想怎样?”明摆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小心我也给你起外号——枫枫……呸呸——瑞瑞……啊——”
好像他的名字再怎么“改”,也不如自己的“震撼”,有“气势”,而且还那么的有……“女人味”。
萧逸晨抓狂了……
薛瑞枫低低的笑出了声,适才的烦闷不知不觉的便去了大半。
一直以来,只要有萧逸晨在,他就没有不开心的时候,
“说吧,这次来干什么——不会是背着师傅偷跑过来的吧!”
“都像你?”萧逸晨鄙视的撇撇嘴,还拿手指羞了羞他,“那么大的人了,还想爹爹……时候还不到,就下了山……”
想起一月前的欣喜冲动,对比着现在真实的落差——薛瑞枫落寂的垂下眼眸。
萧逸晨看出他的不同,也不再玩笑,正色道:
“爹爹收到了这个,让我及时的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