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虽然勉强上路,但自从那之后,她的身体就很不好。
到了清濛山,她不顾身体的不适,莽撞的上山,想穿越山脉,赶往邺齐,但因为身体不济,晕倒在上山的路上,被一位五十多岁的山中隐者所救。
李婵不知道这位隐者的名字,但在他的药草调理下,身体很快就好了。
隐者让她不要急,说这冬日的清濛山是上不得的,因为有很多野兽,而且还无处藏身,待到春暖花开后,才能上山。
为了感谢救命之恩,李婵认他为干爹,也算是为自己找了个依靠。
因为当时从云水幻境出来的匆忙,所带的珠宝首饰早在路途中花光了,而如今还要挨过一个冬天,所以她见干爹为人诚挚而厚道,才出此下策。
在茅屋里苦熬了一个寒冬,她自知山里的日子清苦,而干爹除了上山采药草,用卖药的钱贴补家用外,再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她这样呆着白吃白喝,心里真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她每天都会尽心的做些家务,如做饭,补衣,反正贤妻良母了很多。
今天,干爹又上山去采药了,天色这么晚还没回来,她很担心。
当天色擦黑,山间小路的尽头终于出现了隐者那熟悉的身影,不过却有些一瘸一拐的。
“干爹,你的腿怎么了?”李婵赶紧跑过去搀住干爹,看了一眼他裤脚上干涸的血迹,不由皱起了眉心,这伤不清。
“没事,在山上采药时不小心滑下了山坡,脚扭伤了,被蹭破了皮,”老人布满沧桑的面孔微微牵动,对着李婵淡淡的一笑。
“你说没事,那就是很严重,”李婵嗔了一句,扶着他进入房间后,小心的将老人安置到床上坐好,“这些药草明天我拿到刘大夫那里去卖吧,顺便看看他那里有没有好药可以治您的伤。”
“还是我去吧,如果你碰到阿木尔,他又要纠缠你了,”老人的表情很温和却又透着一份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事情就该按照他说的来办。
李婵刚刚从外面弄了一盆温水回来,想替干爹将伤口清理一下,但见他的神情,不由的怔了一下。
说实话,虽然跟这位老隐士相处也近四个月了,但她却始终没有将他看透。
他待人和善,与世无争,完全一副跳脱于红尘之外的仙者姿态,但又很矛盾的,他身上又带着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淡然,仿佛那些展现在外人眼中的都是假象,而他内心深处藏着别人无法比拟的执着。
不过,说起阿木尔,李婵又开始头疼。
他是塔拉部落首领的儿子,去年刚刚穿越来时,她就与他有着非同一般的缘分,苏凌悦还曾因为自己和他摔过跤,而今她变了副面孔,蜗居在清濛山的茅屋中,依然摆脱不得这份孽缘。
塔拉部落是附近最大的村落,收购干爹药草的刘大夫就住在村落里,所以李婵第一次随着干爹去塔拉部落时,就遇到了阿木尔。
恰逢阿木尔的女人因为流产死了不久,这个莽汉便盯上了貌美如花的李婵。
翌日,由于干爹的腿都浮肿了,李婵便早早的收拾了药草,赶完塔拉部落的村镇。
不到晌午,她就很顺利的将药材卖光,然后又用钱到米铺买了一些米,因为想着避开阿木尔,所以她背起米袋就往回赶。
虽然米不多,可毕竟有些重量,她背在身上,不知不觉脚程还是慢了很多,也因此在出村子的时候,好巧不巧的还是遇到了阿木尔。
族长父子俩的马在前面,随后还有几个骑着马的人,有塔拉部落勇士打扮的,也有黑衣的外族人,他们都浑身风尘仆仆,似乎跑了很远的路才赶回来。
李婵远远的就认出了阿木尔,吓得赶紧绕到路旁树后背过身,用布巾遮住脸颊,希望阿木尔快点过去,然而,这莽夫的两只眼睛就像透视镜,在经过时一下子就认出了她,猛勒缰绳,他的马又绕了回来,族长和身后的几匹马都随之停了下来。
“南儿,你来买米?”阿木尔的嗓音仿若洪钟,他用马鞭指着李婵脚边的米袋。
因为思念着秦誉,她从云水幻境苏醒后,一直沿用着南儿这个名字。
知道躲不过,李婵无奈的嘟起了嘴,很不情愿的转过身,拉下遮在脸上的布巾,对着阿木尔讪讪的笑了一下,算是回答。
其实如果这个莽夫是个坏蛋,她还好对付,但偏偏他是个实心眼的人,除了喜欢她纠缠她,他真没做过什么坏事。
而当初因在清濛山上见到他肢解女子尸体而生的畏惧,在此地久住之后,她也随之知晓了真相,消除了误会。
原来塔拉部落有天葬的民风,而那日,阿木尔就是代替父亲在进行天葬的仪式。
估计又是一番纠缠,该如何摆脱他呢?
李婵正转着眼珠不停的琢磨着脱身的法子,忽然颊边一阵灼热,仿佛有几道如炬的目光紧锁在她的脸。
眉心蹙起,直觉告诉她,这几道注视的目光绝不简单,而且意味不明。
她咬了咬嘴唇,挑眉迅速的顺着目光方向望去,只见停在族长身后有几个浑身黑衣打扮的男人,而其中一名男子灼灼的目光正专注的投落在自己的身上。
不看则已,一瞥之下,她不由呆怔的收不回目光,手掌一松,指尖捏着的布巾随之坠到了地上。
她想象过千万种再次相遇的场景,却没想过竟是如此不经意的重逢。
秦誉还是在清濛山上与她第一次见面时易容过的样子,只不过那时的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份冷傲,而此时的他却是酷寒的冰冷。
视线在半空中相遇,李婵隐隐带着期盼,却又忘了自己该如何反应。几个月来噬骨的思念令她不知所措,她怕自己眼前出现的是幻觉,她怕自己稍稍眨动一下眼睛,眼前的他就会消失,所以她要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她想确认他真实的存在自己的面前。
然而,秦誉的冷峻的视线只是在她的脸上停滞了几秒钟,随即跳转开,看向了别处。
满腔的激情在顷刻间如被浇了一桶冷水,眼角失望的垂下,眼神哀怨,李婵收回目光,俯身从地上拾起了方巾,虽然知道他没认出自己的原因,但还是觉得心里闷闷的,被什么堵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