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波南烛漫不经心的话换来的是蒲柳两个狠狠的大白眼。
“拜托,你给我差不多点,我是在问你正经的,谁跟你开玩笑啦”,绫波南烛若真的10年没做饭了,现在恐怕早已变成一把灰了吧。
“我没骗你啊”,绫波南烛挑挑眉,转身缓缓的扫视了一圈小院子,淡淡的开口:“我来了这里已经10年了呢”。
“10年?”绫波南烛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扑通’一声投进了蒲柳平静的心里,激起一波波涟漪,久久不能自已,她甚至连看着男人稍显落寞的背影都掺杂了那么几分同情进去。
绫波南烛不过才二十出头的样子,若是已经在这住了十年,那岂不是很小的时候就来了?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要如何的照顾自己?
想到此,连苏蒲柳的心里都有些不忍,绫波南烛丑是丑了点,嘴也贱的可以,可是就把他一个小孩子放在这里,会不会太狠心了一点。
“真的只有你一个人么?身边总会有些宫女太监来照顾你的吧”,苏蒲柳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男人的脸色,一边有些尴尬的开口。
其实她是想问,绫波南烛的母亲是不是跟他住在一起,但是转念有想到了翠蔓的话,舌头在嘴里绕了一圈,只能作罢。
绫波南烛背着手迎风而立,微风撩起男人墨染的发丝,背影显得分外的落寞,“你认为一个‘冷宫太子’的日子会过的有多好?”
蒲柳看着绫波南烛脸上嘲讽的笑意,只是觉得心里隐隐泛酸,自己小的时候完全是小公主,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另一个世界,这个真的是凤子龙孙的男子却要蜗居在此,衣食不足,这个想法,每想一次,都让蒲柳感慨人情冷淡。
“可是,可是你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啊,你那时候多大?十岁?”苏蒲柳试着和男人并肩而立,看绫波南烛的目光第一次变得比较温柔。
或许女人的身体里天生就是存在‘母性’这种东西的,所以不管是谁,只要一听到绫波南烛幼年的遭遇,心里都不可能无动于衷,苏蒲柳当然也不例外。
“九岁”,绫波南烛沉默半响,突然重重的吐了口气,灿如星辰的眸子慢慢的眯起,看着墙头迎风摇晃的狗尾巴草,眼神愈发的迷离起来。
“九岁,那你,那你这么小要怎么活下来?吃什么?穿什么?”苏蒲柳倒抽了口气,看男人的目光愈发的心疼起来,她没想到在绫波南烛可恶的外表下居然还会有这么一副凄惨的身世。
绫波南烛艰难的咧嘴笑了一下,淡淡的开口:“小时候,本来还会有宫女给我送饭,送衣服,但是自从我一场意外,毁了容颜之后”,绫波南烛顿了顿,伸手缓缓的扶上自己有些骇人的面貌,有些艰难的继续:“就一个人也没有了”。
“那你怎么办?”苏蒲柳没想到这冰冷的地方居然还有有人性的人存在,眸子睁得老大,抓着绫波南烛的袖子一个劲的摇。
原来一切关于他凶残暴虐的事情都只是别人的谣言,其实绫波南烛过的比谁都凄惨。
“能怎么办?总要想办法活下去吧“‘活下去’这三个字绫波南烛看似说的漫不经心,却包含了无比的沉重在里面。
绫波南烛的话就像一道细小的电流通过了蒲柳的身子,震得蒲柳苏苏麻麻的,双手几乎要抓不住男人的袖子。
“起初是将身上还值钱的东西变卖给宫里的太监,换点食物,后来屋子里的东西都被我卖的差不多了,我就只好在这小院子里搞点生计”,绫波南烛微微抽回被女子攥在手里的袖子,伸手拿起了并排而立的两个小花碗,淡淡的回身笑道:“比如,劈点柴卖给小太监,换点粮食,比如种点菜托小太监到宫外去卖”。
苏蒲柳只觉得心里像是被谁狠狠的揍了一拳似的,止不住的泛疼,她没想过身份如此尊贵的男人也曾挣扎在贫苦的边缘。
“幸好我成亲了以后,皇上总算‘善意大发’,给我在藏书阁安排了个清闲职位,让我总算可以不用再做这种砍柴种菜的杂事了”。绫波南烛薄唇一挑,脸上的笑容不知道是感激还是嘲讽,“但是仅靠那点银子,我们还是活不下去的,所以这院子里的生计也是万不可荒废的”。
苏蒲柳越看绫波南烛脸上的笑意,越觉得后背泛寒,她不明白绫波南烛怎么无缘无故的跟她提起这些。
“蒲柳,我这样说,你可明白?”绫波南烛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苏蒲柳的身后,说出的话像是贴在女子发烫的耳根,泛着淡淡的热气。
“厄……”苏蒲柳一门心思全都在想绫波南烛的身世,哪里顾得了绫波南烛自言自语的说了什么,尴尬的捂住了红的发烫的耳朵,咬唇点了点头。
“那很好”不知道是苏蒲柳的错觉还是什么,她总觉得绫波南烛说这话的时候,有种奸计得逞的得意在里面。
苏蒲柳正想问‘什么很好’,身子一轻,便被男人从背后轻轻的推了一把,重心不稳的踉跄了几步。
“先把那些柴劈了”,绫波南烛完全一副大爷的模样,微微动了动手指,“再刷锅做饭,我快要饿死了”。
绫波南烛皱眉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眼神里满是对苏蒲柳的埋怨。
“劈材?刷锅?做饭?”若是苏蒲柳刚刚还觉得绫波南烛有那么一丁点的可怜,那刚刚她满腔的慈悲之心此刻也全被狗吃的一干二净了。
蒲柳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看着绫波南烛的眼光愈发的怪异起来。
请问她全身上下哪里看起来像是会做这些事的人啊?
苏蒲柳开口刚想反驳,便被绫波南烛一句话堵得无法开口:“你推坏了我的木门,这是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