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陆赫炎正坐在柯珍的凤珍宫中用着茶点,今日早朝过后,陆赫炎在御书房中与武帝商讨了小国收复问题后,便去了柯珍的寝宫中请安,晌午接近时,就顺便依柯珍的要求在凤珍宫中用了午膳。
柯珍与陆赫炎皆在庭院中,石桌在树下,并未有太阳直射,所以也算不上热。柯珍看陆赫炎吃了一口糕点,似有心事的模样,便问道:“今日来我这请安,怎未带了若儿一道来?”柯珍在晴若刚嫁到北陆国之后便显现出了对她的喜爱,如今那点儿成年旧事儿都已说清,她对晴若的喜爱就越发的表明出来。陆赫炎听到柯珍问起晴若,不免皱了眉头,原本午膳该是回府中与晴若一道用的,只是那日因为褚良娣的事儿,两人之间发生过争执之后,陆赫炎便避免着与晴若的单独相对,陆赫炎有时也觉着心累,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中间却因为隔着那么多事儿,而彼此隔阂着。
陆赫炎不看柯珍,拂去手上的糕点屑,道:“早朝之后,从父皇的御书房出来,想到来您这儿给您请个安,便来了。”陆赫炎自然不会与柯珍主动说起与晴若之间的事儿。可柯珍看得出,毕竟是自个儿的孩子,那点儿心思多少还是猜得出的。柯珍轻笑一下,道:“若儿那孩子,从小在大原倍受宠爱,如今成了亡国公主,能撑下来已是不易,炎儿,你得好好待她啊。”
柯珍说的话,陆赫炎心中清楚,他知晓因为他与父皇的灭原,使得晴若落到如此地步,失去的太多,心伤的太多,陆赫炎在知晓真相后,便想对她好些,可是,却接二连三的发生其他的事儿,使得原本想走近的两人,却越走越远。“我知晓她心中定是苦闷,只是,在俞颜离世之后,若儿对我的态度完全转变了,不冷不热,不言不语,即使平日我想与她说些什么,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陆赫炎口气带着无奈,叹一口气。
柯珍喝一口茶,将杯放下,对着陆赫炎道:“我看的出,若儿心中是有你的,既然有你,只要你待她用心,总有一日,她会再对你笑起,炎儿,放弃可不是你该做的。”柯珍瞧着陆赫炎,陆赫炎也抬起了头,瞧着柯珍,看她对他笑着肯定的点了点头,陆赫炎心中也顿时明朗了不少。
一旁宫女的出现,打破了原本庭院中的平静,宫女快步走来,在柯珍面前福了身道:“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爷。”柯珍道一句“免礼”,看向那宫女,见那宫女神色慌张,问道:“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模样?”那宫女见柯珍问了话,立马转向陆赫炎,焦急的说道:“太子爷,不得了了!皇上下令惩罚太子妃,现下正在御书房外头的空地上行刑呢!”
“什么?!”陆赫炎猛的起身,就要朝外头跑去,却被柯珍拉住,道:“莫慌,问清楚再去。”柯珍示意那宫女继续说下去,那宫女又道:“晌午之后,皇上便遣了福中公公到太子府内传来了太子妃,是因为皇上寿宴那日,太子妃撞到褚良娣一事要惩罚太子妃。”
“什么惩罚?”陆赫炎急急的问道,宫女冲着陆赫炎回话道:“杖责二十!”陆赫炎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甩开自个儿被柯珍抓住的手臂,便朝外头跑去,脑中涌出的画面,都是晴若被打的画面。杖责二十!那是要打死晴若吗?!
柯珍见陆赫炎焦急跑出的模样,心中也微微慌乱,对一旁的宫女道了句:“咱们也去御书房前看看。”说罢带头朝凤珍宫外头走去,身后跟了一行宫女,各个脚步匆匆。
御书房前的空地上,武帝站在一旁,福中公公就站在武帝的身边,晴若趴在长条的板凳上,一旁行刑的人,一边口中喊着:“十——”一边重重的挥下手中的板子。晴若咬着牙,眉头紧皱,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布着一层汗珠,她强忍着疼痛,惹着这一下又一下的板子。曾经在电视中看过挨板子的场景,未身有感触,就并不知晓,这样的刑罚究竟是有多痛,今儿个算是深深体验过了,这几十板子下去,足足可以把人打死!
当行刑的侍从喊道:“十一——”时,一旁原本跪着哭的小桔,突然跑了上来,死死抱住晴若身子,将她护住。福中公公见小桔如此,忙喊道:“你这丫环,几次三番的阻挠行刑,是想皇上连你也一同罚了吗?还不赶紧退下?”武帝皱着眉,瞧着小桔,也瞧了眼趴在长条板凳上的晴若,重重的喘着粗气,很累的模样。“皇上,求您饶了太子妃吧!这已打了十大板子了!太子妃身子不好,若是真打足了二十板子,定是连命都保不住了!皇上,小的求您了!这已经打过了,就饶了太子妃吧!”
“大胆丫环,不赶紧退下,还在这儿多言,来人啊,将这丫环拖到一边儿去!别再让她妨碍行刑!”福中公公这样说了,一旁便上来了两个侍从,要将小桔拖开,可小桔死死的抱住晴若,就是不放手,一边挣扎着侍从的钳制,一边抱着晴若喊道:“若是真要打,就打小的吧!不要再打太子妃了!皇上!您是圣君!饶过太子妃吧!”
武帝不说话,只是示意侍从将小桔拖走,晴若吃力的喘着气,看着小桔如此护着她,心中也是疼痛,她勉强的对着身旁的小桔露出一抹微笑,道:“小桔,我无碍,已经挨过了十板子,只剩一半了,我忍得住,你退下吧,不必担心。”晴若的安慰,愈发的让小桔难过,他们的晴若公主,原本是个万人宠爱的公主,何时受过这般苦,如今在这北陆国,却要经历那么多疼痛!小桔终究只是一个姑娘家,力气总是不敌男子,那两个侍从,几次用力,终究是将小桔拖到了一旁,小桔知晓自个儿救不了晴若,心痛难忍,哭坐在地上,心中涌上的尽是绝望之感。
行刑的侍从,再次抡起手中的板子,大喊一声:“十一——”伴随着这一喊,板子也再次重重的落下,晴若吃痛的闷哼一声,只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起来。“十二——”侍从又是一声大喊,板子又一次落下,晴若又闷哼一声,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却努力的睁了眼,想要看清,只是还未看清眼前的事物,就听见行刑侍从又大喊道:“十三——”
晴若咬紧了牙,准备接受这第十三板子时,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那声男声,干脆有力,也让她心中不明的温暖起来。“住手——”是陆赫炎,快步朝行刑的侍从而来,几步冲上前,一把夺过侍从手中的刑杖,又一掌将那侍从打出好几米远。陆赫炎瞧着趴在板凳上的晴若,将手中的刑杖丢到草丛中,立马俯下身去看晴若。
只见她满额的汗珠,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陆赫炎心疼极了,将晴若从板凳上抱下,护在怀中,心疼的喊道:“若儿,若儿……是我,赫炎,没事了,没事了……”晴若靠在陆赫炎的怀中,以为是自个儿听错了,她努力的睁了眼,瞧着陆赫炎近在咫尺的脸,扯了嘴角,勉强的露出了微笑,道:“赫炎……你来了……”虚弱的语气,重重的喘息声,都揪紧着陆赫炎的心。
“太子,你这是想作甚?”是武帝,在一旁瞧着如此场景,龙颜大怒。陆赫炎适才视线都在晴若身上,未曾想到一旁的武帝,如今武帝一出声,陆赫炎怒目一扫,便盯向武帝,道:“即使若儿再错,你已用了刑,也够了吧!二十板子,对一个弱女子来说,如何承受得了?!我既然来了,便不让再打了!我现下就要带着若儿回府!”陆赫炎瞧见一旁哭成泪人的小桔,吼道:“小桔!去备马车!再宣了乐太医,一道回府!”
小桔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起身,朝陆赫炎福了身,就匆匆跑去。武帝看着跑远的小桔,冲着陆赫炎吼道:“你是要公然与吾作对?!太子,你要明白你是何身份!”武帝的怒目,与陆赫炎的怒目相对,一旁的宫女侍从都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看。“我是太子,要带回我的太子妃,天经地义。若是父皇执意要打完那二十大板,那剩下的,便由我一人承担!”陆赫炎的声音响在晴若的耳畔,晴若只觉得心中温暖不已,伸手扯了扯陆赫炎的衣袖,陆赫炎感觉到了,低头看向怀中的晴若,只见晴若吃力的开口道:“莫与皇上相争,皇上要罚,晴若甘愿受罚。”只是晴若话音才落,便眼一闭,晕了过去。
陆赫炎瞧着晴若晕了过去,心骤然收紧,大吼一声:“若儿!”猛的便将晴若抱起就走。武帝甚怒,刚要开口,却见柯珍急急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