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若不知自个儿睡了多久,只知一开始闭着眼睛是怎么都睡不着的,她可以感觉到陆赫炎就在她的床榻边,有时安静的,她似乎都听得见他在一旁的呼吸声。之后晴若闭着眼睛,时间久了,不知不觉的便也睡着了。这一觉无梦,安稳且安然,醒来时,睁着眼睛,看了房间内好久,才确定,自己还是在北陆国,在太子府内,心中一开始醒时的惊慌,才微微散去。
晴若醒时,陆赫炎已不在床榻边,晴若下意识的在房内找寻,可是四下无人,刚要开口唤,就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晴若朝房门口望去,就见小桔端着脸盆走了进来,视线飘向床榻时,便也看见了睁着眼瞧她的晴若。小桔心中泛着喜,笑道:“太子妃,您醒啦,小的刚给您打了点儿热水,先擦擦脸吧。”说罢,小桔将盛有热水的脸盆放在一旁的木架上。
晴若要起身,却有些费力,小桔忙上前扶起晴若,又拿了枕头,让她靠着。“小桔,太子爷去哪儿了?”晴若问道,她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找他,虽然如今她不知该用怎样的感情面对他,可是她心中是有他的。小桔听到晴若的问话,一边到一旁的脸盆给晴若打湿脸巾,一边回话道:“太子爷去早朝了,这去了该有半个时辰了。”小桔将脸巾整干,递给晴若,晴若接下,细细擦了脸。
早朝了,也不知陆赫炎昨日有没有歇息,不过看他那样,该是在她睡了之后也一直在此陪着她吧。“太子妃,您这回可是吓坏小的们了,水儿那丫头,在您刚中毒的前几日,每日每日的哭,我与小恬劝都劝不住。”小桔接下晴若递回的脸巾,又去洗过。晴若幽幽叹一口气,道:“这些日子,让你们担心了。”小桔又将脸巾整干,走到床榻边递给晴若,笑道:“好在您如今醒了,也并未有大碍。太子妃,这些日子,太子爷对您可是万分在心,除了上朝,便是在这儿守着您,小的们瞧他都清瘦了许多。”
小桔如此一说,晴若倒是想了起来,昨晚刚醒时,看陆赫炎的脸确实消瘦了,眼睛中也布着血丝,该是好多日都没好好歇息过了。晴若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静了声,拿着脸巾擦了手后又递给小桔。小桔便将脸巾放好,服侍晴若更衣。这十二月的冬季,甚是寒冷,晴若自然是穿上了袄衣,今日穿了一身桃红色的袄衣,看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不少。“太子妃还是该穿的艳色些好看。”小桔看着一身桃红色袄衣的晴若道。
晴若淡淡的笑着,道:“你这丫头,嘴这般甜。”晴若说着在铜镜前坐下,小桔开始给晴若挽发髻。晴若看着铜镜中的自个儿,苍白的脸色,无血色的双唇,脸也比先前还要尖瘦了,心中涌起一股难过的情绪。小桔看晴若呆呆的模样,想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便道:“太子妃病的这段日子,皇后娘娘也来瞧过您好几回呢。”
晴若想到柯珍的笑脸,心中便有了温暖之意,道:“待过两日我身子好些了,便进宫给母后请安去,这些日子她该是也担心了不少。”柯珍对晴若的疼爱,她心中是知晓的,就如同亲生母亲般,她这般中毒昏迷了,想必柯珍是着急的。
晴若说罢,看小桔将珠花给她别在头上,似想到了什么,问道:“二夫人如何了?”晴若这般问了,小桔有些愣,原本他们几个下人,是都不打算将此事告诉晴若的,虽是不可能一直不说,只是能过几日便是几日,说了,只怕会影响了晴若的情绪,若是晴若因此而再度昏迷过去,他们可都担待不起。晴若见小桔好一会儿也不说话,从铜镜中瞧着小桔低头,似专心给她带着头上配饰的模样,又问了一遍:“小桔,二夫人如何了?”
小桔见晴若追问,想总不能不说话了,只得道:“二夫人如今已被关进天牢中,想必该是难逃一死了。”小桔顿了一下,觉着有些奇怪,晴若才醒,该是听不到有关中毒一事的闲言碎语的,怎就会知晓是褚良娣所为?“太子妃怎知晓是二夫人所为?”小桔的话出口,就见晴若淡淡一笑,道:“这一点儿都不难想,这府中谁最恨我,谁最希望我死,这都是明摆着的事儿。只是,即使我再不与她争,她都希望我消失,再也不要出现在太子府中。”
小桔将最后一根簪子给晴若戴上,道:“其实那日您中毒之后,小的们就觉着该是褚良娣所为,只是她那几日都不在府中,咱们一时也找不到证据说是她派人所做,又急于先救您,所以那些事儿,便等到太子爷回来才去彻查。”
“其实说到底,那褚良娣也是个可怜之人,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自个儿的心爱之人,只是却用错了方法。”晴若微微叹息一声,又问道:“那褚良娣的孩子如何了?”小桔拿着梳子,站在晴若身旁道:“暂由奶娘带着。”晴若微微点头,起了身,走至桌旁坐下,道:“也可怜了这孩子了。”
晴若话音刚落,就见小恬与水儿端着粥与点心走了进来,看晴若已坐在桌旁,两人满脸兴奋,端着东西福身,道:“给太子妃请安。”晴若见是她两,也高兴的笑着,道:“赶紧起来。”小恬与水儿便将手中的粥与点心放在桌上,道:“太子妃,粥和点心您趁热吃,这昏迷的几日,都没像样的吃过东西,赶紧吃些吧。”小恬与水儿关心的模样,让晴若笑的更甜了,点了头,拿起勺子便小口喝起粥来。
粥的味道在口中漾开,晴若忍不住的眼中泛起了水汽,小恬在一旁笑着问道:“太子妃,这粥味道如何?”晴若肯定的点了头,看向小恬,道:“甚好,只是,似不是小桔的手艺。”小恬一听就更乐了:“这是小的新学的。”晴若有些惊讶,道:“没想到小恬的手艺见长了。”晴若的夸奖,对小恬是莫大的肯定,小恬更是笑的高兴了。
晴若与这几个丫头一说话,就觉得心情好多了,之后一边喝粥,一边与这三个丫头有说有笑。当陆赫炎下了早朝,一路赶回太子府,进了宇轩殿卧房时,瞧见的便是晴若与那三个丫头有说有笑的场面。四人见陆赫炎来了,都停下了说笑,三个丫头也恭敬的站在了一旁,对着陆赫炎福身行礼,齐声道:“参见太子殿下。”晴若亦是放下了手中的勺子起身,在陆赫炎跟前福了身:“参见太子。”
陆赫炎见一身桃红色袄衣的晴若,觉得眼前一亮,只是看见她苍白的脸色时,心中又沉了下来,道句免礼后,伸手将晴若扶起,让她坐在椅上,自个儿也挨边坐了。小桔给陆赫炎端上茶水后,三个丫环退于一旁。如今他们三人,对陆赫炎的看法已改变很多,毕竟陆赫炎对待晴若的在乎与心疼,他们这几日都是看在眼中的,那些感情,是做不得假的。
陆赫炎瞧一眼晴若碗中的粥,已吃的差不多,道:“今日感觉,可好些?”陆赫炎对待晴若的态度已是温柔不少,晴若感觉的到,她淡淡点头,道:“好了不少了。”陆赫炎点头:“还得好好静养。”晴若微微低头,不知该说什么,两人之间便沉默了。
半晌,晴若缓缓抬了头,看向陆赫炎微低着头手抚着茶杯的模样,道:“太子爷打算如何处置二夫人?”晴若的问话,让陆赫炎有些意外,他以为,她心中该是恨透了她,不顾她的下场的。陆赫炎抬了头,看向晴若的眼睛,道:“企图谋害北陆国的太子妃,自然是难逃一死,且处置的事儿是由父皇定夺的。”
处死吗?虽然褚良娣做了许多伤害晴若的事儿,可晴若从未想过要她死,晴若只是想,她能不来招惹她,两人互不相见便好。“太子爷,可否求父皇饶褚良娣不死?”晴若眼神中带着哀伤,定定地瞧着陆赫炎。晴若的话一出口,不仅陆赫炎一愣,一旁的三个丫环亦是一愣,他们不知,太子妃如今都差点被那狠毒的褚良娣毒死了,她为何还要为她求情?
“饶她不死?她差点儿把你毒死了,你还要饶她不死?!”陆赫炎不可置信的看着晴若。“是啊,太子妃,她都要害死你了,若你这回对她心软,指不定她什么时候又要想着法子害您啊!”水儿在一旁焦急道。
“她如此待我,我心中确是恨,可是……”晴若看了看一旁的三个丫环,又看向陆赫炎:“她的孩子还那般小,这般小就没了娘,以后该如何被其他孩子看待?太子何不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晴若是想到那才几月的孩子,晴若偶尔见过一回,生的那般灵动可爱,这样的孩子,若就没了娘,以后定是会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