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厮杀,伏兵的惨叫声,皆不在耳中,此时的晴若,眼中只有肩头不断涌着鲜血的陆赫炎。陆赫炎咬牙忍痛,侧头望向自个儿的肩头时,就瞥见了晴若眼中的泪,心中不免一颤,伸手轻轻拂去晴若脸颊上的泪滴,勉强的一笑,道:“傻瓜,哭甚?只是受了一点儿伤,无碍的。”
陆赫炎虽这样说了,可晴若的泪依旧止不住的落下,这泪也落进了陆赫炎的心中,心疼极了。“好了,莫哭,哭多了,一会儿眼睛该不适了。”陆赫炎柔声安慰着,再次伸手将晴若脸上的泪拭去。晴若眼睛盯着陆赫炎肩上的伤,开口,带着哭腔道:“这血虽流的没那般厉害了,可这下又不知该去哪儿寻乐太医与何太医,这可如何是好?”晴若看着陆赫炎受伤,心中与他的什么不开心都抛之脑后,毋庸置疑,她心底是在乎他的,她的关心陆赫炎也清楚的看在眼中,记在心上。
陆赫炎突然一把将晴若拥进怀中,晴若一时愣住,却也不挣扎,任由他抱着,好一会儿,才听陆赫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若儿,你不再与我生气了吗?不再计较之前那么多的不开心了吗?也不再因为我攻打大原王朝而恨我吗?”
晴若闷在陆赫炎的怀中,被他一连几个问题给问的愣住,原本他不问,她也不会刻意去想起,只是,这下他问了,反而让她心中突然涌起悲伤。晴若轻轻挣扎,退出陆赫炎的怀抱,后退一步,道:”之前的不开心,我已不再刻意去想起,也谈不上是否还在与你生气。而你攻打大原王朝……”晴若说到这儿,顿了一下,低了下头,又抬起,看着陆赫炎的眼睛,眼神中都是心痛:“若说不恨,那是假话,只是,对于你曾经的经历,我也分不清我究竟是恨你多些,还是心痛多些……”
晴若的话落音,陆赫炎也静了声,站在那儿与晴若对望着,不知该接何话。正在两人无话可说时,一旁大步走来一个人,身后似乎还拉着一人,朝陆赫炎他们快步走来。“三哥!”是陆赫廷,已将那些大原伏兵收拾干净,一手拿着剑,一手拉着一个人。
陆赫炎与晴若被这一声唤同时拉过视线,纷纷看向陆赫廷,就见陆赫廷已走至面前,晴若的视线只在陆赫廷身上停留了几秒,之后便转向了陆赫廷身旁,而后瞪大了眼睛,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开口唤了句:“玉儿姐姐!”晴若这一唤,脸上立刻扬了笑,真的是原安玉,好好的被陆赫廷拉着手,站在一旁。
原安玉见晴若叫她,松开了陆赫廷的手,立刻走至晴若跟前,两人抱在一块儿。“若儿!若儿!可算是见着你了!”原安玉语气激动,眼眶中漾着泪,忍着不让落下。晴若亦是激动万分,那日听着凌彻禀报说大原王朝十三公主原安玉不知去向,她心中惊恐万分,却没想到今日会与陆赫廷一道出现,这算得上是甚大的惊喜了。
“玉儿,你可吓坏我了!”晴若紧紧的抱着原安玉,道:“那日听凌彻禀报消息说,十三公主失踪了,我以为你被坏人掳了去!”晴若松开原安玉,看一旁微笑着望着她俩的陆赫廷问道:“今日怎会与赫廷一同到此?”
原安玉也回头望一眼陆赫廷,微微笑道:“宫中都以为我被坏人掳了去,却不知是母后的细心安排。”原安玉如此说道,晴若便不解了起来,这怎与母后又联系上了,忙问道:“是母后的什么安排?”原安玉拉着晴若的手,缓缓说道:“大原内部动乱,原云雷企图将大哥挤下太子位,宫中莫名其妙的死去不少人,母后担心我们这些儿女也受到牵连,便与我说好,暗中派人通知了赫廷,让赫廷在深夜潜进宫中,将我带走,却不知,我才走不久,父皇便驾崩了……”说道此处,原安玉低了头,泪砸在晴若的手背上,陆赫廷伸手抚了抚原安玉的后背,安慰她。
“那星儿与海岳呢?”晴若想到原星儿,焦急的问道。原安玉抬起头,脸上带着泪痕,摇着头道:“星儿我就不知了,只是我走之前去过星儿府上,许是也有所准备吧,我只是想着,星儿跟着海岳,该是不会出事的。只是可怜了母后与大哥还有大嫂,守在那皇宫中,不知如何了。”
“哼,那女人能如何?那般有心计,自然是不会有事。”陆赫炎的冷言冷语让原安玉心中顿感不悦,开口道:“即使小时母后与你有何不愉快,如今这般情形,你为何还能如此冷漠,甚至还来攻打大原王朝?陆赫炎你心中该是只有仇恨了吧。”之前一路上听陆赫廷说了陆赫炎与俞颜之间的事儿,原安玉是有些同情陆赫炎的,只是他将仇恨一直记在心中,还要利用晴若来灭原,这是她无法理解与容忍的。
陆赫炎看着原安玉,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陆赫廷,最终将目光定在陆赫廷的身上,问道:“你与她说了?”陆赫炎的问话陆赫廷自然是知晓问的何事,既然陆赫炎问了,他便没有何好躲避的,肯定的点头,道:“是,是我与玉儿说的,我要带着她一同来帮你,自然是要告诉她何事,也得告诉她为何要攻打大原王朝。”陆赫廷只觉得自个儿将陆赫炎当年那些事儿告诉了原安玉,并没什么不对。
陆赫炎好一阵不说话,看了看晴若又看了看原安玉,对着原安玉清晰的说道:“我与俞颜之间的仇恨,没有人能够明白,我要灭大原王朝,也没有人能够阻止,若儿不能,你更是不能!”说罢转身就要走,晴若无奈的叹息一声,忙跟上陆赫炎,他还受着伤,她怎让他一人离去。
军营被烧,对于攻打大原自然是得再做安排,那日之后在村子集剩余的人之后,便撤军返回北陆国,原安玉因是跟着陆赫廷而来,自然也是跟着陆赫廷回了北陆国边境军营。
在回了北陆国之后,陆赫炎向武帝做了详细的禀报,武帝同意陆赫炎暂时在北陆国带兵不动的意见,这一次火烧兵营,不仅损失了大批粮草,将士也死去不少,虽是之前与大原王朝一战大获全胜而回,可这次火烧兵营,也是减低了不少将士们的士气,军营里也还需要整顿。
晴若再次过回了无所事事的日子,只是心态再也不是曾经了,父皇驾崩,大原内部一片大乱,大哥与母后还在大原皇宫内撑着整个大局,可她在千里之外,一点儿忙都帮不上,这种无力感让她太难过。
这日才送走了乐太医,晴若便披了厚厚的披风去后花园散步,身后跟了不少人,晴若自从回了太子府之后,陆赫炎便吩咐了下去,说晴若有了身孕,府中各个下人都得小心伺候着,厨房中曾经一切油腻辛辣食物皆不得再端上桌。下人们便知,这太子妃还是得宠的,否则,怎会太子爷出征打仗也带在身边,如今有了身孕,自然是愈发得宠。
小桔与水儿在两边扶着晴若慢慢地走着,小桔脸上漾着笑道:“太子妃,适才乐太医说了,您身子很好,如此持续下去,定是生个健康的孩子。”晴若不笑,看一眼远处的亭子,道:“健康便好,其他的,我也不奢求。”晴若的心中没有母凭子贵这样的想法,不论男孩女孩,晴若只要是个健康的孩子便好,要求已是最最简答的。
“给姐姐请安。”晴若听见身后不远处响起这个声音,不免心中一冷,是褚良娣,回了府好几日,都不曾与她碰上,难得逛个后花园便与她遇上,不过也难怪,褚良娣的丁香院就在后花园边上,这儿她来的也该是够多吧,也或许是因为见着晴若再此,她才来的。
晴若停了脚步,慢悠悠的转过身子,看褚良娣福身行礼的样子,瞥了一眼便转了视线,道:“免礼吧。”褚良娣起身看向晴若,就见她视线都不在自个儿身上,气就不打一处来。摆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道:“真是好些日子不见姐姐了,姐姐可还好?哦!对了,瞧我这问的,姐姐自然是好,听说姐姐都怀上太子爷的孩子了,怎会不好呢?是吧。”
晴若回来之后,褚良娣便听得了这个消息,听着时怒气之下砸了屋内所有的瓶瓶罐罐,还险些被碎片划了手,她最怕的便是这件事儿的发生,可是越怕发生的就越快,反而让她不知所措了。
褚良娣见晴若不说话,脸上假笑着,叹息一声,道:“哎呀,咱这太子府中的几个女人啊,可就数姐姐的命最好,才进府一年便怀上了太子爷的孩子,想想我褚婷心与那司马孺人,可真是没这福气啊。”晴若不搭话,就看着她自言自语的说着。褚良娣见晴若依旧不说话,突然吃惊的“啊”一声,又道:“姐姐你还不知道吧,那司马孺人病死了,太子爷出征在外,皇上一直不让禀报呢。可怜了司马孺人啊,等不着太子爷回来,就走了。”说罢,褚良娣假意拿了丝帕拭了拭眼角。
“你说什么?”晴若一时惊住,又问了一句,褚良娣继续装着悲伤,道:“司马孺人病死了!姐姐,这宫里头府里头的女人们可都得好好保重自个儿啊,命长命短可全在自个儿。”褚良娣说罢,似意犹未尽的望了一眼晴若,福了身,道:“姐姐,这外头冷,婷心就先回去了,告退。”不等晴若回话,褚良娣转身便走了,晴若依旧站在那儿回不过神,耳中一直绕着那句“司马孺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