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好,十二年过去了,芳菲再一次以这种姿态悬浮在夜空,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了父亲的陪伴,也没有了以前的心境,一切都不似往日了。
去哪呢?芳菲挑了一棵大树为依靠,心里竟是一点底也没有,就像是迷途的羔羊。
“对了,去郡王府。”自言自语的芳菲眼神恢复了一夕清澈。
打定主意的芳菲离开了大树,飘悠悠地,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只见她立于半空,前瞻后仰的,这次是真的迷路了。
“怎么办?怎么办?”芳菲无可奈何地坐了下来,似乎是天空中也有一面看不到的平地。幸亏不是人人都能在夜晚看到鬼,要不一定会被这个夜色中的女子给吓死。
“这样才能去郡王府呢?我不认识路啊!!”芳菲此刻是一个头两个大,简直是焦头烂额。忽然,她眼珠一转,欢快地说:“去问路人。”
可是在瞬间,她又恢复了常态:“我真是个傻瓜,他们怎么看的到我啊!就算看得到,说不定会被我吓得精神失常。”
“啊!郁闷???我要去郡王府!”芳菲心中的怅然无法排解,不禁叫出了声。也就在一刹那之间,她身边的景物突变,不再是那条有点萧条冷清的街道。
察觉到了变端,芳菲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不敢相信地闭起了眼睛,顷刻又睁开。果然,芳菲心里已经了然,欢欣雀跃,原来现在的自己还有这样的本事,竟是想到哪就到哪。
想着,芳菲开始在府上寻找,却怎么也看不到代笙,还记得他曾经说过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为什么现在还不出现呢?
“对哦,这么晚了,他也不会在府上乱逛。”芳菲此刻像个小孩一样,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于是,又闭上了眼睛,念叨着:“我要见代笙,我要见代笙!”再睁开眼睛,场景没有变,芳菲还是在原地。只见她摇了摇头,“这能力还是有限的。”
没办法,落落只好自己来了,飘到这啊飘到那的,没看到代笙倒是看到了好姐妹莫颜。此刻,她还没有就寝,依旧对着镜子自顾打扮着,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靠近了,芳菲便看到莫颜的笑靥如花,一个正在给莫颜试发簪的丫鬟赞道:“小姐,您戴这簪子,明日一定让那群公子拜倒在你的石榴群下。”
莫颜半笑半嗔:“小枚,再乱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哦,原来是小玖,芳菲在一旁看着,才想起了这个曾经陪着莫颜打闹四月芳菲,到自己成为芳菲郡主之后就一直告丧回家守孝的哪个伶俐丫头,小枚。只见她假装害怕的答道:“小姐饶命,我以后再也不乱说了。我们的小姐才不需要那么多的群下之臣呢,有代笙公子一个就够了。”
莫颜听到代笙的名字,顿时红了脸,与小枚闹了起来:“好你个小枚,又取笑本小姐!没大没小的。”
看了这么久,芳菲总算看明白了,原来明日将有才子佳人的聚会,代笙也在其中。不想那么多,芳菲离开了莫颜的住所,身后只剩下主仆二人的嬉戏欢快之声。
不只不觉,芳菲竟然来到了,杨柳小筑,只有这个地方让她感到熟悉其余的地方,芳菲都极少踏足。回味着之前在杨柳小筑的宁静,芳菲竟也觉得快乐了起来,却听到寂静之中的动静,屋里有人!芳菲心里一惊,会是谁在自己的闺房呢?
穿过门墙,芳菲映着黑暗,看到了孤坐在圆椅上的代笙。纵然黑云遮住了银月,芳菲依然能清楚地看到他的面容,是无奈,是迷茫,甚至有几分坚毅的决绝,只听他唤道:“芳菲!”
听到呼唤的芳菲心下高兴,回应了他。可是他却置若罔闻,继续说着:“芳菲,我该怎么办?怎么去与命运斗争呢?救出你谈何容易?”
这时,芳菲见到了代笙受里把着的酒,只见呀一仰头就是一大口。原来已经醉了,也罢,还是离去吧。不思量,同是离愁!芳菲转身走出了自己曾经的闺房,身后是醉中的离人。
今夜漫漫,不知何处去?芳菲似乎又没有路可以走了。前路茫茫,何处是归宿?猛的,芳菲想起了花府,想起了花父,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又是一个瞬间,芳菲已经回到了千里之外的花家。花家似乎都已经歇息,闪着光的地方不过几处。其中,书房,灯微微亮,走进去,芳菲便见到了花言之,那个慈爱的父亲。
情不自禁,芳菲开口叫道:“爹!”
“恩?”花言之好像是听到了一般,应了一声,放下了手上的帐本,平视前方,却什么都没看到,自觉奇怪,但又没有深究,只觉得刚才的呼唤亲切得好像是迷失以久的落儿回来了。
见状,芳菲禁声,怎么父亲能听到我的话?怎么回事?
此刻,花言之已经放下了一切,执着等灯站了起来,穿过了芳菲的身体往窗外走去。开了窗,灯火瞬间被风吹熄。
夜幕里,芳菲见到花言之关了窗,拿出了火折子,再次将油灯点燃,执着灯,一个转身,只见花言之惊得张着嘴,不再动弹。
怎么?芳菲疑惑地看着这样举动的花父,皱起了眉头,不明白发生了怎么事,下意识地往后面看,什么也没发现。回过头的瞬间却是看到花言之穿过了自己,伸出的一只手似是想够着什么东西。刹那,芳菲什么都明白了,她颤抖的叫起来:“爹,你能看到女儿是不是?”
扑空的花言之惊颤地看着芳菲,问道:“怎么回事?落儿,你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爹,你怎么能认出是落儿?”芳菲答非所问,眼里尽是迷雾。
“你的眉眼,和离儿那么像,我怎么会认不出来呢?”花言之神色激动,“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人是鬼?”
“爹,我是人是鬼,您刚刚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芳菲轻笑着,好像毫不在意,轻描淡写道,“我只不过去了趟皇宫,见了皇上,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怎么会?皇上为何要害你?”花言之满目疑惑。
“没有,他没有害我,是爱我。”芳菲想起了那个守在床前呼喊的年轻君王,他只不过是个痴人,“只是,他不杀伯人,伯人却因他而死。”
“你就是哪个新晋的由贵妃?”花言之似乎理请了头绪,但仍旧不解,“那你是怎么死的?”
“我还没死,只是离魂,身体进入了长眠,灵魂却游荡在外,回不去了。”芳菲自嘲地笑了起来,又不是第一次了,自己究竟是招谁惹谁了?
“为什么会这样?”花言之对此说深信不疑,不由感慨。
“我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皇上守着我的身体,我即便是接近了自己的身子,也总会被皇上身上的气给震开。”芳菲半说半瞒将状况说了出来,毕竟有些事是谁也不能说的。
“那你现在怎么办?”花言之看着芳菲,眼里尽是怜爱。
“等,等小鬼抓我回去地府。”芳菲答的坦然。
“不行,那你就会死的。”花言之厉声反驳。
“不用担心,去的是我的魂,我的肉身只会长眠,不会死的。”芳菲眼神坚定,是的,那‘就五之尊’的话是可信的,“只是,这些日子我就要一直流在花府了,你是知道的吧,我不能见光。”
“也好,这本就是你的家。我也去找找看,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你回魂。”花言之的语气里充满了关切,他关心的也并不只是宫中的那个。
七日已过,芳菲的魂已经在花府藏了七日,花言之仍旧没有找到任何可行之发来救芳菲,事情依旧一愁莫展。
这天夜里,芳菲没有听花父的话,独自出了书房,再次漂浮在了花父的上空。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十二年过去了,这里也已经物事人非。一处光亮吸引了芳菲,降身而落,已是清日轩,今宵,这里居然没有一个下人,只有唐婉独自一人,烧着纸钱。
只见她边拜边烧纸钱,钱已烧尽,她才跪着双手合十,对着圆月道:“夫君,你在那边好好的过,不用愁没钱花,我们的孩子已经成人,新仇旧恨,我都会为你一起算的。”
芳菲俯看着着一切,犹如晴天霹雳般,喘不过气了,她说的夫君,还有孩子?一瞬间,她又感觉到一种可怕的力量正在影响她,一如当初刚到花府时,经过挽月楼的恐惧,油然而生。她紧紧抓住了胸口,居然会喘不过气,为什么?自己不是已经变作鬼魂了吗?直直地坠了下来,芳菲就像是折断了翅膀的鸟儿掉了下去。
清日轩,偌大而空旷的前庭似乎出现了一道长长宽宽的符,芳菲就掉在其中,一缕孤魂,一览无余。相信如果有旁人在场,都会被唐婉诡秘的降术所惧。疼痛难忍,芳菲全身如同火烧一般,千里之外的四月天,人在床上的芳菲也开始有了同样的反应,发出轻微的呻吟,可见的皮肤已经出现红色如疹子一般的东西,惹得除了不肯上朝,已经守侯七天的莫秦仁害怕地失了王者风度,高喊着传太医。
这一边,不知从清日轩何处,花挺之突然跳了出来,看着唐婉问道:“母亲,你在干什么?”
“挺儿,我的好孩子,我在为你爹报仇呢!”唐婉像是看清了来人,说话时却不知是清醒还是痴狂,“看,还差她一个,她是花言之最爱之人的女儿,我要让他永远痛苦,我要报仇!…”
看着这样的母亲,花挺之意识到躺在地上的是芳菲,连忙抓住了唐婉的手,大叫道:“母亲,住手!”
此刻的唐婉哪里还听的进去,已经成狂:“不,我要报仇!…”
在花挺之与唐婉纠缠的时候,只听到一声“住手!”不知道突然从哪里飞出一道白光,打断了唐婉施法,芳菲也于顷刻间消失在这对母子的面前,前庭里的那道长符也化做了一团火焰。
给读者的话:
离花很苦恼!为什么一上网,就想来发文,本来应该是每天下午六点左右更新的。但是,这会儿,离花又忍不住了,开了电脑就奔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