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撞动了心房,香君感动地捧着新嫁衣。这样的红嫁衣,积蓄了她年少时太多的梦想。若是再披嫁衣,她便是第三次了。初嫁安王李洛,误入洞房,阴差阳错,终是错过了缘份;被迫入宫,成为哀祖皇帝的嫔妃……直至后来她又易嫁李沧,一路走来就已走过了半生。年少时的梦,终成了梦,成了一个遥不可及埋于心底美好的心愿。
手中柔软细腻的红绸,红得像一团跳跃红焰,那样的夺目鲜艳,那样的动魄诱人。
待字闺中的女孩会小心翼翼地缝制嫁衣,缝的时候也缝进了对未来的梦想与希望。却有一个男子在暗暗地缝制嫁衣,这该是怎样的真情。不,香君凭着自己真切的感觉,面前的神秘人绝不如他所说:只为要娶天下最美的女人。他应是一个痴情之人,因为他的眼神骗不了人。
男子继续道:“拆拆缝缝很多次,这是第三件,以前那两件缝制得不成样子,拆缝的次数太多全缝坏了,但这件只拆过八回,已经缝好了。先前在下是在检查看还有哪里没缝好的地方,你若不弃,就穿上试试,明日我们就成亲了,这是我为你做的第一件事。”
一件嫁衣,缝进了多少相思,又缝入多少期盼。香君还记得,当她站在外面时,他捧着嫁衣,仿佛捧着最心爱之人的脸庞,那样的痴迷,那样的投入。
他缝了三件,而这件已经拆过八回,“你缝了多久?”是什么触动了心房,为什么听他说话,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温馨的、体贴的,就像他与她已经相似了很久。
不,这人断不会是额日敦,香君了解额日敦给她的感觉。那是烈焰焚身般的炽情,但每每静下心来时,她会怀疑,会迷糊。
如水的柔情,似一涓永不干涸的温泉流过心底。唯有几年前的刘子墨,才能给予她这样的情。
刘子墨,现在的他爱上的是沈纨纨,是她毁了刘子墨原本可以幸福的一生。想到墨哥哥,香君的心有痛,有愧,还有莫名的伤感与遗憾。若是最初她没有相逼刘子墨,或许他们真的可以在一起。香君所缺乏的是勇气与坚强,有时候因为不敢,所以强迫自己与别人都放弃。到头来,伤害了是自己与最关心的人。
“很久,久到连自己都记不清了。”
香君低头,针腿很细,若不是亲见,她不会知道这是件由男人亲手缝制的嫁衣。
“当我第一次在春天见到她,便告诉自己要娶她为妻。而我们之间一次又一次地错过,看着岁月流逝,终于明白,不能再错过了。这一次无论她愿不愿意,我们都要成亲。就算她身中剧毒,就把毒气给我,得不到她,就让我为她而死。”
在春天见到她?如此霸道而炽烈的情感,是额日敦么?
不,不会是他。额日敦体形魁梧、高大,怎会是他呢。
可是除了额日敦,他会是谁?
从李沧、李洛再到伍安子、杨策,香君几乎把自己相识的男子都回忆了一遍,认为都无可能。可他的语气,是那样的熟悉,还有他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人——刘子墨。
刘子墨是逍遥候,如今的他越来越像一个称职的少傅大人,没有了当年的清高,没有当年的孤绝,变成了朝堂上的重臣,也成了一名世俗的庸人。
香君相信他的情,他在边城指点她,又与他在冰玉洞中重逢,他仿佛一直都在不远处静静地呵护着她。
虽是被他所劫,她却没有半分陌生,更无半点怯意。有的都只是期待,她想知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