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一根芒刺扎在李洛的心上,他不是王爷,他是皇上的阶下囚。他的侍妾也是皇兄派来的探子,还有大管家及一干护院都是皇兄的人。
他能相信的人,早就被皇兄打发走了。
“洗是不洗?若不洗,本王就将你赶出府去。”
她不过是问了一句,也不用发火嘛,大不了她洗就是。只是她一个人怎么可以做这么多的事情。
“洗就洗!”香君嘟着小嘴,从厨房里捧着木盆,收好屋里的脏衣服,端到井旁,蹲在那儿认认真真地浆洗起衣衫。
井里的水并不刺骨,她蹲在井水边揉挫起来。小菱是奶奶送给她的丫头,那时候她看小菱独自要做那么多的事,偶尔她会悄悄帮小菱做此力所能及的事,譬如洗衣,亦或是做饭。次数多了,她便回了。空旷而安宁的静苑之中,除了她与母亲,就是小菱和奶娘了。虽是主仆却相处得如同一家人。
想到小菱,香君就有些担心,这丫头是个急性子,若是知道自己失踪了,指不定有多着急呢。她在状元府还好么?可是现在自己还不能与小菱联系。
李洛在院子里瞧了片刻,站在院子门口连喝数声:“来人,给本王备酒!”
没过多久,便有五六名家仆,鱼贯而入,或捧菜肴,或抱酒坛。
香君也不说话,只是埋头洗衣。
正晾晒衣服,突然从花厅里飞出一只酒坛,“哗啦——”一声跌得粉碎,酒坛里流出醉人的酒香,潺潺流泄。
还记得,洞房之夜,他说的那句话是如此的清晰。可没过多久,就见家奴搀着站不能站,走不能走的他。香君站在门口,看他一碗又一碗地喝着酒。
还真没见过,如此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的人?
李洛抬眸,就遇上她明亮的眸子,在她的目光里,有怜惜、有难过。
不过是刚上桌的菜,可已凉了,难道他们早就备好了,只等他开口便直接送来。不是山珍海味,都是最平常的家常小菜。
香君抬步进入屋内,“王爷,我去把菜热一下。另外……酒多伤身,应爱惜身子。”
有多久没有听到如此关切的话语,李洛记不得了,仿佛走了许多年。听到她的话,他的心似被什么触动了一般,一股热流从心底漫延,快速地袭入眼睛。
香君俯下身子,将冷菜捧在手中,转身去了厨房。
看着几道热气腾腾的菜,李洛觉得很温暖。
四目相对,李洛从感动之中清醒过来:她是暗人,是探子,是来打听遗诏下落的人。他不可以动心,更不可以上当受骗。
“滚——出去!”李洛厉喝一声。
香君身子一颤,这翻脸也太快,说变就变,难怪是醉魔王,真真不可理喻。无语退出花厅,随手拉上花厅的大门,他倒是洗了一个舒服澡,她也要洗。
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大木桶搬到偏房之中,又从厨房提了一桶热水,加上冷水。
“砰——”“哗啦——”
正厅传出一阵碗碟落地、酒坛破碎的声音,竟似地动山摇一般。香君着急,慌里慌张地穿好衣衫,出来查看,房门紧闭。
李洛每日醒来吃过她做的早饭后半个时辰,便开始饮酒吃菜,直至醉得不醒人事。次日醒来,再吃早饭,再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