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茶乡有府谢家,有女初长成,国色天香,其名美曰——茹然双姝。
不知有多少王孙公子拜倒在她们姐妹的石榴裙下,上门求亲的媒婆差点踩扁了门槛。
终有一天,大美人谢茹自动请缨进宫,那九重进宫。
“爹爹,请让女儿进宫。”大女儿明艳照人。
谢父就差捶胸顿足,心里百转千回,哪里察觉到大女儿向往的神情。对谢茹而言,那里住着天下最美的男子,——当朝太傅,夏瑾年。
那个如月光般清冷的男子,是头一个不为她美色所惑,仅仅一句,“你很美。”在他眼里找不到任何亵渎和萎缩的影子,结果,谢如沉陷了。
“我能跟你进宫吗?”谢茹眸光发亮。
清冷的男子不答话,只抬头淡淡看着月色倾城,淡淡道,“你若是愿意,便去求你父亲报名,考核通过,便可进宫辅佐东宫。”
仅仅是辅佐东宫?谢如难掩失望之色,“你经常进宫吗?”
“为人臣子者,定当分忧。”夏瑾年清冷的眸光,绽放异彩,他答应了圣上,要拯救南国于水生火热,动荡不安之局。
谢老爷蹙眉沉思许久,垂下眼眸,“茹儿,你当真要去?”
“爹爹,家族需要朝中支持,茹儿愿意。”谢茹一声白裙跪于地,本来还不知道如何开口恳求爹爹让她参加东宫选秀,刚二妹说最近京城廖族控制茶市,不就倚仗送入一女进宫为妃,遂,谢如有如此建议。
“况且,爹爹,只不过是东宫侍读,不是秀女,三年期满,定得归还的。”谢如赶紧解释,只有进宫,才能去那个人身边的话,那么她,愿意。
“这……”
“爹爹,治病都讲究对症下药,倘若不治根源,如何解我谢家燃眉之急,祖业,不可废。”谢茹三岁识书,五岁知礼,说起话来倒有几分据理力争的味道。
谢老爷苦笑。“好吧!明个我去给你打点你进宫之事……”
于是,故事开始了……
两年后……
这一年,炎炎夏日提早到来,六月刚入中旬,金陵的石板道上已然冒着热浪,烘烤的炙热感在静谧里悄无声息地来临。
此刻暮晚十分,麓踽踽行来一条孤独的人影,二十四、五的年岁,清俊的五官异常秀气,恬淡的神情宁静安详,颀长的身躯透着斯文儒雅的气息,看似温驯柔和的好好先生,又像是饱读诗书的书香子弟。
这是一位非常清秀的书生型公子,可又若有似无地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神韵,也许是因为他那一身在热浪中让人沁心一凉的银雪儒衫。
他看似步步慢行,速度却奇快无比,不过眨个眼工夫而已,清秀公子已然来到后山闲亭。
“主子。”
夏瑾年背手而立在后山顶峰闲亭。懒散一问,“小俞交给你,算算该有七个年头了。”
清音浅笑。能为夏太傅做事,是她的福分。
“清音,小俞,最近又闹什么了?”
“没有,最近比较乖!”清音原本浅笑的眸子,忽然想到什么,歉然说,“很抱歉,主子,老三他们惹了事,捉回来两个姑娘。”
夏瑾年微微蹙了一下眉。“人,现在哪里?”
“在后山洞穴里,主子,你知道的,老三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抓人了,牢笼基本上都坏完了,只好关在那里。”
“去看看。”夏瑾年撩袍开路。
六月的热浪,还没有侵入老林深处,夏瑾年斯斯文文‘缓缓‘走在老林中。
突然,他的脚步停了,望着’被破坏的洞穴牢门’,忽又回头看看清音,“你确定是两个‘弱女子’?”
“是……是的。”清音显然也看清了眼前的状况,两米深的洞穴,上面覆盖的木质牢门被打断,洞口还留有痕迹,显然是洞里的人爬出来时造成的。
这是暮晚时分,太阳将垂落的前一刻,道路两旁的树林子沙沙沙地响,夏瑾年似一无所觉地抬脚踏入,黑色靴子踩在满地的枯枝败叶中辟啪响。
蓦而,他再一次驻足,同时脸往右看,就在那一瞬间,霎时间,昏沉沉的树林里仿佛射入了两道闪亮的光芒,驱散了黑暗,赶走了阴森森的气氲。
这是一双多么明媚俏丽的眼儿啊!宛如夏日里的阳光,灿烂又耀眼,镶嵌在一张美得无法形容的芙蓉娇靥上,精致的五官,如羊脂玉般白嫩的肌肤,清丽绝伦完美无瑕,令人光是瞧着也醉了。
但是夏瑾年没醉,他只用一双疑惑的眼神低眸望住远处掐腰恐吓的少女,一声不吭,眉毛微微挑高。
就看两女人饿狼扑食般扑向前面跑的小男孩。
“怎么办?”旁边的打扮朴素一点的女子问,估计是那少女的丫鬟。
“靠那边树上,给绑住。”
谢迟迟这个时候,心里那个乐啊,你们不是关我么,还关那么黑乎乎的洞穴,给你绑树上,末了她还找了块臭布堵住小男孩的嘴巴。
让你尝尝这被绑又不能呼救的滋味。哼,有仇不报,她谢迟迟三字就倒过来写。
“主子……”清音刚要出手,便被主子拦了下来,不解的问。
“她,没有恶意的。”夏瑾年眉宇轻笑。
接看她盯着小男孩,瞧他吶吶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少女不禁翻了翻白眼,然后起身,螓首微倾,目光诡谲地盯着他瞧了半晌,忽又展开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把算计的奸巧全藏在迷人的笑容后面。
“走,安宁。让狼来吃掉这个坏小孩。哈哈……”
闻言,夏瑾年不禁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她可算是精灵,若是没有猜错,她定是不满被关在黑乎乎的洞穴,想出气又不好拿孩子出手,就吓唬吓唬小俞。
真是个脾性爽朗的女子,这般女子,在皇宫,这已经是他好多年没见到的奇迹了。
少女说完,很自然的抬起柔荑摸摸包着如云青丝的玉色丝巾可曾掉了,再顺手扯扯紧身玉色袄裤,这一扯,玲珑剔透的窈窕身段益发醒目显眼。
“主子,小主子正被绑着呢?”清音不禁出口提醒,她好久没见过夏太傅如此眼光看人了。那个少女……
这位少女至多十五、六岁,眉眼间犹有几许青涩,那一身凹凸有致的却早已熟透了。夏太傅,喜欢这般的女子么,清音不禁扫视自己打扮,简直山寨女王,难怪夏太傅眼光没有停留在自己身上。
“en……”带点痛疼的痛疼传入耳膜。清音又一次被清秀的主子拦着,不禁有点恼火,那个少女已经走远了,主子为何……
清音还想说是,只见已然消失的少女换忙跑了回来,
“不是,给蛇咬了。”她急忙上去小俞从树上松下来。“来帮忙。”
小俞的手已经肿了起来,夏瑾年看着她慌忙从自己裙子上撕下一块不来,撵成长条形状,扎在手腕处,用手试试紧了,又重新扎了一次。
“找路,得赶快找到有人的地方,有毒,我要给他清毒。”她的脸上全是焦急。
夏瑾年嘘了一声,让清音安心,“我不会让小俞出事,放心。”
说完,循着她们的踪迹,到了他们的寨窝。
“你们什么人?小祖宗?怎么了?”
“给蛇咬了,有毒,赶快找个屋子我放他躺下来。”她说
“你们可以选择相信我,也可以放着孩子中毒不管?”她说。
“你去吧。”夏瑾年站在屋外,看着里面争锋相对的情况,回身对清音说,虽然很想了解她,但先解了小俞的病痛再说。
“你们是什么人?”清音跨进去,冷冷的问。早看这个少女不爽了。
“他是给蛇咬的。相信我们不会伤害他的。不然也不会送他回来。”谢迟迟急急的说,脸上薄汗细出,这个孩子可不能因为她出事。
“让她看看。”见她焦急的样子,夏瑾年还是现身了,清音,好像对她有点芥蒂。
让夏瑾年更苦笑不得是,她回过头来,打量了自己半天,眼里写满了质疑,打个不好听的比喻来说,她就像在买包子,结果店家要价三文钱,但在她看来只值得一文钱,她还担心不是肉馅的,是个白馒头。
这的确就是谢迟迟第一眼打量夏瑾年的感觉,她回头,正好看见一个穿着粗布蓝衣的家伙,斯文的不像话,没有一点山贼气,看着也是文质彬彬的。
靠,这年头当山贼,估计都是经过选秀的。
“老大。”清音冷冷的出口,今天夏太傅的行迹太不寻常了,“可是他们……”
“我要刀,火、水、再干净的纱布。要快。”得到他的支持,谢迟迟卯足了劲交代了。
夏瑾年哑然失笑,她,还真拿他当领导呢。且看看她有什么能耐。
“换盆干净的水,快。给我刀。”接过刀,迅速在小俞手上牙痕处划个十字行。
清音一看,心里一疼,夏瑾年岂会不知,赶在她有所动作之前拦住她,“她在放毒。”
她两手忙着放毒,却对夏瑾年灿然一笑,谢谢他的信任。夏瑾年也是一笑,示意她继续。
把小俞的手放进刚换的清水里,从上而下地向伤口挤压一刻钟左右,等牙痕那里没那么黑了,毒素大概排的差不多了。她又要了茶杯和火。
用拔罐的法子来解毒,夏瑾年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好一个聪慧的女子。
更让夏瑾年没想到的是,做完这些,她还交代了草药方子,不仅博学,还是个细心的女子。
她的草药让夏瑾年一度以为她是大夫,可惜后来等她住到自己府邸,夏瑾年才知道,她会的花样,还真不少。仅仅是大夫,还真委屈了她。
“好。清音,你带几个人找下这两味草药。”支走其他人,夏瑾年打算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精灵一般的女子。
“抱歉了。既然孩子没事,我们也不打扰了。”谢迟迟歉然一笑。
她这是——逃跑吧。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夏瑾年不答话,只一味看着她,微笑着。
不知是何原因,她竟然盯着自己看,这让夏瑾年白皙的脸颊晕上一层红晕。
“咳咳……”直到她身边的丫鬟吭声提醒,她才意识到盯着他看,竟然失神了。
“姑娘,这孩子的蛇伤,跟姑娘有关吧。”不是一般闺秀女子般扭捏,夏瑾年便则换了一副痞子表情,对着她笑。
“让他睡一会吧,我们借一步说话。”很快她便明白过来他为何如此信任她。
“好。”夏瑾年看看床上躺着的人,嘴角噙着笑,安静祥和。
带我来到一阶凉亭处,她把从她和侍女怎么给逮着带来山上,再到从小黑洞爬出来,再到后面小孩子给蛇咬都给夏瑾年说了明白。
其实,不用她说,夏瑾年自然是知道的,可还是听她说完,她的声音算不上好听,但不卑不亢,说话语气和姿态,这让夏瑾年顿时找到了同类的感觉,突然很想抱抱她。
“我们没有恶意。”她解释完毕,再次申明了立场。
话里的意思就是,接下来就看他办事风格了。还一副“相信您大哥的度量”表情看着他。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可爱的妖精一般的女子,明明是自己的错误,都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跟她有关的,愣是瞥的一干二净。
夏瑾年轻轻笑了,弄的她和侍女面面相觑,“我不是粗人。”看穿了她的心思,他首先纠正。
“还有,我好像没有开口责怪你们的意思。”睨了她一眼,挟促的说。
她肯定以为对面的男子是在调节她神经,怒瞪他一眼。“那,既然误会解开了,我们就此别过。”拉着侍女,就要走。
“慢着。”夏瑾年一手就拦住她们。“我正好也要下山,两位要是不介意的话,可否结伴。路上也好歹有个照应。”
鬼使神差的,夏瑾年刚上山来,打算看望小俞,听得她要走,竟然不由自主撒了谎。
原来说谎是这种感觉,平日周旋与朝堂之上不觉得,现在夏瑾年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他怕,怕她看出些许端倪。
很可惜,她——比较白目,没发现面前男子心底已经波涛汹涌。
“就送两位到此。前面就是城门了。”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还是,真以为自己是下山的,送她们入城前,夏瑾年还是说明白了自己的意图。
可惜,回答他的是更她更白目的惊诧“啊,原来你不进城啊,”
“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夏瑾年一个剑身上前拉近她,故意带着丝蛊惑意味问道。
“谢……迟迟……”她或许是给我吓着了,结巴着报上名字。
“呵呵,夏瑾年。记住这个名字。”低下头,附在她耳边,轻声说。
他要她记住我!
“流氓。”迟迟她碎了他一句。
“不送。”看着远去的那个背影,宛如跳跃在夕阳里的一抹奇葩。夏瑾年嘴角噙起笑意。谢迟迟,我们还会再见的,而且会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