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最终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早晨离开了我们,一时整个朝野都一片哀伤之中,康熙一连半月不理朝政,还说要为太皇太后守孝三年,群臣力劝无果,都闻宫里的良妃娘娘是最得皇上宠爱的后妃,于是就有人派代表来找我。
他们也真是会派人,居然派的是明珠前来,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姨丈了,上一次在青口镇,我也是只知道他来了,却没有见过他,他见我的时候我又正在昏迷中,一晃又两年了。
“微臣纳兰明珠见过良妃娘娘。”
“明珠大人快快请起。”
馨箜扶起他之后我看明珠的脸上有一丝的错愕,心想可能他真的无法接受我就是良妃娘娘,是他宝贝儿子最爱的女人,如今他的儿子已经离世了,而我却平步青云做了皇上的宠妃,也许多多少少对我,他心里是有怨的。
“不知明珠大人今日来找本宫所谓何事?”
“启禀娘娘,皇上已经连续半月不上朝了,如此下去,朝堂必然大乱啊,素闻娘娘是皇上最在意的人,还望娘娘能劝劝皇上,要多以江山社稷为重啊!”
“明大人也知道,本宫只是一个女人,只想好好养大自己的孩子,其他的事情本宫并不想过问,不过既然事关皇上,那本宫就尽力而为,明大人是国之栋梁,一心为国,也别忘了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我看他确实老了很多,想起多年未见的家中父母了,也不知我素未谋面的哥哥游历多年是否已经归家,也不知父母双亲是否安在。
“谢娘娘关怀,老臣与老妻老年丧子,实在对世间没什么好留恋的,如今要不是国事繁重,脱不开身,倒真不如像老臣妻姐与姐夫那般,解甲归田,告老还乡的好啊!”明珠这是有意试探,良妃娘娘不紧长得像青儿,行为处事也极像,再加上这宫女分明就是当年在府上待过的丫鬟馨箜,她也许就是青儿,可是她为什么不承认而是用了另外的一个名字呢,对于这一点明珠怎么也想不通。
我听这话心了颤抖了一下,低着头,不让他看清我的表情,这么说额娘跟阿玛过得应该还不错的,“明珠大人,辛苦您了,本宫替皇上谢谢您了。”
“娘娘这话客气了,老臣不敢当,没事了的话那老臣就先告辞了。”
“明大人慢走,馨箜,送客。”
待明珠走后我才松了一口气,按理说明珠没有理由不知道我就是李青意,他这样的试探究竟是为何,莫非是惠妃跟他说了些什么?
也罢,这些事情多想也无益,反正孩子的身世康熙是早就知道的,明珠即使知道了,也不敢轻易说出来的。而且我相信惠妃是不会告诉明珠这些的。
“花涧,走,陪我去慈宁宫。”
我人还没到慈宁宫,就听到里面的怒吼声:“都给朕出去,不许你们打扰祖母休息,都出去。”
紧接着就是一帮大臣陆续走了出来,刚好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我,我立即施礼:“各位大人请见谅,皇上是因为失去了至亲之人所以心情不好,若是给各位大人气受了,惜惜在这里替皇上给你们赔个不是,至于国事,还请各位大人们多担待些。”
“娘娘客气,这是老臣们应该做的,臣等告退了。”刚才还多有怨言的几位大臣听我这样说气也都消了,都说不打紧,众人散去之后,我挥了挥手示意花涧也退下,我一进门就被自己看到的情景吓到了,康熙满脸的胡子,眼泪鼻涕都没清理干净,面色难过地缩在那里跪着,一动不动,看着让人真的很心疼。
我点了一炷香,跪在康熙身边,上完香之后我看着康熙这个样子,真的很火大,说话的语气不免有些重了。
“你这是在折磨自己吗,太皇太后已经走了,你是还想让她走得不安心是不是,玄烨,你太自私了。”
“朕的事情不要你管,你走,反正皇祖母走了,再也没人疼玄烨了,从此以后玄烨就是一个人了。”康熙赌气地说。
“那你这么说,你让后宫的这个妃嫔都情何以堪,老婆你也不要了,孩子你也不要了,江山你也不要了,那你要什么,难道还打算陪老祖宗一起去极乐世界吗?”
“你就不能说话温柔点吗,来看朕的人有那么多,为什么偏偏你说的话就跟别人那么不一样呢!”康熙没好气的说,心想自己本就是个需要安慰的,为什么她还是那么凶啊!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人家劝你是不是真心的,我只知道我看你这副样子既心疼又难过,你看看你这副鬼样子,哪里还有皇上的样儿,你现在就跟街上的乞丐一样,你也不怕让朝臣们看了笑话。”
“朕自问是个勤俭节约,为国为民的好皇帝,难道就这一时半刻的悲伤都不能有吗,我只是累了,想要稍微放纵一下自己的情感,难道不行吗?”一想到这康熙都觉得自己特别可悲。
我上前,轻轻用帕子擦了擦他的脸,然后把他的头扶到我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感觉到他内心里的悲伤,还有他抖动的肩膀以及我脖子上的温热都是他悲伤的证明,我也不说话,就让他这么哭,也许狠狠地哭也是一种释放。
过了许久他才停止哭泣,我把帕子递给他,他不好意思的看着我的衣裳湿了一大片,“我把你的衣服都弄湿了。”
“没事,别人要是问起我就说自己摔到雪地里了,我不会告诉别人这是你流得眼泪的,你放心。”
“我最近都只顾自己的悲伤了,孩子们可都还好,宫里有没有妃嫔欺负你。”他这话让我心里一暖,即使悲伤如现在这个样子,他还是很关心我和孩子。
“你放心,孩子们都很好,宫里也没人欺负我,我也很好,你还要悲伤多久,你不同于别人,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是我逼你,这是你的责任,也是太皇太后的心血,你难道忍心它在你的手里毁了吗?”我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
“我想为皇祖母守孝三年,可是朝臣们说按照祖制我是皇帝只用守一个月就行了,为什么这么小的事情我都做不了主。”
“亏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样笨呢,他们说一个月你就守一个月,你心里想守三年,你也可以守三年啊,在太皇太后居住的慈宁宫设个牌位,你每日上完朝处理好国事之后,你想守多久又有谁能管你呢,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