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园这些年真是多亏了小恒帮忙打扫了,不然我们母子三人今晚恐怕还不能睡觉了。刚收拾好屋子,就听到两个孩子再外面兴奋地叫着下雨了。
我担心他们着凉了,“小八,小九,你们别玩水,当心感冒了。”
“娘,你快出来看啊,好美啊!”
我被小九拉了出来,此时已是十月的天气了,远处的枫叶红红的一大片,豆大的雨滴落在了湖面上,残荷被雨水打得乒乓作响,湖面有几只白鹅躲在荷叶下避雨,院子里的梧桐树叶落了一地,鸡鸭都回笼了,雨声成了天地间唯一的乐章,久久在山谷里回荡着。
“小九,喜欢这里吗?”
“喜欢,要是四哥跟小十还有皇阿玛也能在这里就更好了。”
“你呀,真是个贪心的家伙,你跟哥哥进去多添一件衣服再出来看雨,娘要去做饭了,你们乖乖在这里玩啊!”
“知道了,娘。”
小恒也不知道我今天回来了,所以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准备,连米都没有,我看着灶台为难了,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娘,你要去哪里,我也要去。”小八眼尖,看我撑伞要出门,立即跟了过来。
“小八,你乖,我们今天回来的太突然了,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娘先去找人借点米,咱们娘三儿先凑合一晚,明天带你们去市集采购吃的去,好不好。”
“好啊,好啊,可以出去买好吃的咯!那我去帮娘你拎米吧!”
“我的小八真是娘的乖宝贝,不用了,你看外面的雨正大呢,你乖乖在家陪着妹妹玩,不许乱跑知道吗,衣服弄脏了,看我回来不打你们两屁股。”
“知道了,娘,你快去吧,待会小九肚子饿了就该哭了。”
“娘,我们今晚就吃这个啊!”他俩一脸苦相的看着一碗白粥一碟青菜。
“我知道你们肯定是吃不习惯的了,可是没办法,今天家里什么都没有,娘明天补偿你们,你们想吃什么明天都给你们买好不好。”
孩子们总算睡下了,今天这一天可折腾死我了,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确实不容易啊,我累得腰酸背痛的,真希望这两个小鬼风一吹就长成了大人就好了,这个想法只能想想而已,我还是早些睡吧,明早还得去赶集呢!。
我在这里住了几年,以前都是馨箜芷缘出来的比较多,我很少出门,从来不知这个小镇繁华的很,四乡八村的农夫农妇们,挑着青菜、柴禾担子,背着鱼鳖虾蟹篓子,赶着猪羊,牵着牛驴,年轻男人有的还带上媳妇孩子,小闺女家结着三五个人的伴儿,这里的民风淳朴,老百姓们日子也算丰衣足食,街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我和孩子们都看花了眼了。
“哇,娘,这里好多人啊,可比宫里的人多多了,真热闹。”
“呵呵,喜欢吧,以后有时间娘还带你们出来玩啊,你们两个小心点,别跑远了,要是再被人贩子拐走了,我肯定不管你们的。”
一听这话他俩就立即老实了,围着我的小车也不敢乱跑了,看到新鲜的东西就往车里放,不一会小推车就装满了,东西买好之后我们娘三儿去馆子里撮了一顿,吃饱喝足后就打道回府了。
一切渐渐走上正轨了,我就带着孩子们去后山桃花林看表哥,桃花林的桃树只剩枯枝了,一副残败不堪的样子,我默默将祭祀用的东西拿出来,小八和小九什么的都不懂,还在一旁胡闹着。
“你们两个快过来,来,跪下。”
“娘,我们为什么要给他跪下啊!”小九歪着小脑袋问得很天真。
“因为这里面躺着的人就是你们的亲生父亲,来,快听话,跪下。”
“父亲?父亲是什么东西,我们已经有皇阿玛了,干嘛还要父亲。”
“你们两给我闭嘴,再胡说娘可要生气了,快跪下。”孩子的童言在我听起来却是那样的心痛,但孩子毕竟还小,还是以后再慢慢告诉他们真相吧!
他们两看我真的生气了也就乖乖跪下了,“表哥,你看见了嘛,我们的孩子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原谅我这么久才回来看你,我们一家人以后永远不分开了,小八小九,跟着娘一起磕头。”
拜祭完之后我修理了一下坟墓周围的杂草,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不远处秦若默默地看着这一幕,那日大雨自己漫无目的的在雨中瞎走,误打误撞遇见了那只白狐,白狐又把他带回了药王谷的后山,今日本来是想来看看这个坟墓主人真是身份的,没想到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原来这个女子是死者的表妹,看样子应该是她的亡夫才对,唉,原来我和她都是苦命的人啊!
趁人走后秦若才来到坟前,墓碑上的字已经有些模糊了,隐约看出容若二字,秦若才想起小惜以前曾经告诉过自己,清朝初期有位很有名的词人叫纳兰容若,看来就是他了,自己顶了纳兰的身体,却不是纳兰本人,不知李姑娘看到自己的容颜会是怎么样的反应,也罢,找了这么多年也没遇见小惜,我也有些累了,不如就在这药王谷歇息一段时间吧!
以前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眼看冬天到了我打算为我们母子添置些冬衣,柴火煤炭这些东西也得准备好,粗略算了一下这笔费用竟是不小的开销呢,眼看我从宫里带出来的银两不多了,我寻思着明年开春我是不是得做去镇上看看做些小生计补贴下家用才行,不然再这样下去长此以往恐怕得坐吃山空了,孩子现在还小,我又不能走远了,又不能务农,这样的话就连吃饭也成了一笔费用了,我从来不曾做过生意,还真担心自己能不能做成。
天气说变就变了,转眼冬天就到了,这里是山中,天气比宫里冷多了,两个孩子有些不习惯,相继都病了,小恒来看过,说没事,就是因为天冷引起的感冒而已,吃几副药就好了。
一个人照顾两个生病的孩子我真有些吃不消了,好在小八和小九懂事,不怎么哭闹,即使这样我也经常忙得找不着北,不是菜里忘了给盐就是打翻了药罐子,我头一次感觉到了生活的艰辛。
我再一次不小心打翻了药罐子,还烫了手,我又痛又懊地抱着膝盖哭了,想着自己怎么这么没用,还是穿越女,算什么穿越女啊,什么都不会,又没什么过人的本领,将来的日子可怎么办呀!可是这时哭也是没用的,哭完之后我擦干眼泪还得继续煲药。
屋漏偏逢连夜雨,半夜小八开始发高烧,病情加重了,我连夜从床上爬起来,抹黑去找小恒要酒精,小恒说谷里没有备酒精,我只好出谷去镇上的酒家现买,山里夜路难行,我跌跌撞撞摔了又爬起来,爬起来又摔了,身上的衣服早就脏得不行了,我一直将酒瓶护在胸前,担心酒瓶摔碎了,还没进屋就听见孩子的哭声,我推门而入,发现小九正坐在地板上哭,小八在床上哭,我看到这样的情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孩子们出了什么事了。
我上前拍了拍小九身上的灰,顺手就把酒瓶放在火炉旁,把小九抱上床正准备回身拿酒瓶的,只听‘嘭’地一声酒瓶子爆了,瓶渣子炸了一地,一部分酒流进了火炉里,炉火立即升得老高,都快烧着房梁了,小九和小八吓得连哭都忘了,我怎么这么笨,酒瓶子本身是冷的遇热就容易爆裂,我居然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现在酒也没了,我又得重新再去买了。
小恒打着伞拎着灯笼赶了过来,刚才听见这么大的声响,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
“李姐姐,出什么事了,你没事吧!”小恒刚进门就看见一地的瓶渣子,屋子里还有一股子浓浓地酒香。
“小恒,你来得正好,我刚才不小心把酒瓶子打碎了,小八现在正发烧,我得再去买瓶酒回来给他降温,你帮我看着孩子们,我去去就回。”
“哎呀,李姐姐,你看你浑身都是泥,算了,还是我去吧,你守着孩子们,我去去就来。李姐姐不是我说你,不是跟你说了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吗,你怎么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扛,要不是我听见动静来瞧瞧,还不知道你们母子今儿得折腾到什么时候了,你等着,我这就去买酒去。”
“小恒,谢谢你。”
“别客气什么,就是小事一桩罢了。”
秦若在山洞里本来是打算睡下了,突然听到山下的那所房子里发出了很大的声音,就跟放鞭炮似的,本来想去看看的,可是又想着她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单身女子,这么晚去对她名声不好,这样一想还是忍住没去了。
忙到天都快亮了,小八的烧终于退下了,两个孩子都已经睡着了,我也折腾了一个晚上困得不行了,就靠着火炉旁睡着了。
小八和小九的底子还不错,一连吃了三天的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也终于能好好得把一颗心放回去了,这日趁着孩子们睡着了,我一个人去后山的温泉池泡温泉,打算好好放松一下。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过得迷迷糊糊的,小八和小九跟着我这个迷糊的母亲也真是他们两投错了胎了,不过这些事情想想倒觉得挺好笑的,我想这可能就是平凡生活中的调味剂了,我和孩子们等于说是共同成长着,照顾他们我也渐渐找到了一些经验,不求自己是一个多么伟大的母亲,但求孩子们能健健康康的成长就好了。
我闭着眼睛,渐渐地在池里睡着了,秦若也是来泡澡的,刚脱了衣服,就发现池子里有个人,水雾太大看不清楚,刚想离开的,可是又担心她是被高温的热气给蒸晕了,于是好心的上前拍了拍她的脸,“喂,喂,姑娘,你醒醒,你醒醒啊!”
我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拍我的脸,我慢慢睁开眼睛,看见表哥紧张地看着我,我傻眼了,低声喃语道:“表哥,是你回来看我了吗?”
秦若看着眼前痴痴呆呆的女子才想起自己的面巾忘了带了,立即挣脱开她握住的手,匆忙逃跑了。
我看他抽离了自己的手,仓忙地逃走了,立即从池子里爬了起来,随手披了件外衣就再后面追着:“表哥,是你吗,你为什么不肯认我,表哥,你别走,你等等我。”
还没追几步,我就激动地晕了过去,秦若看那姑娘晕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挣扎了好久,还是把她抱起,然后送她回了忆园。看她睡梦中都皱紧地眉头,他有些心疼这个女子了,也不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生活的,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应该很辛苦吧!
秦若随便看了一下这间屋子,屋子干净简洁,看上去很舒适,秦若有些怅然,不知为何自己的内心总是为了这个女子而停留,自己又为什么会选择留下连他都说不清楚,眼看天快亮了,他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女子,然后转身离去了。
我醒来时已经日头高照了,昨晚我在温泉池里见到了表哥了,怎么会呢,莫非是自己的幻觉,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