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开春时候曳王从百里府拜访回来后,百里府千金即刻大病一场,足有两月才好。又听闻马场百里府千金摔马事件,曳王爷在场。这次后园竹林失火,不巧曳王也在场……这样明目张胆对一个小女娃下手,实为曳家人所耻。皇帝作为曳家大家长,觉得有必要请曳王来喝喝茶,谈谈天了。
曳木摇悠闲品茗,淡淡抿一口,舒气:“南郡山地雨水丰沛,这一心一叶的茶,正香浓。”
“原是品茶来了。”曳木珧放下奏折,挑眉看他。
“陈公公传话,说皇兄你就是让我来喝喝茶。啊,难道有错?快,把陈公公拖到宫门,杖打一百。”
“……”曳木珧看他一眼,“这茶怎会香浓?”
曳木摇喝了一大口,顿了顿,皱眉:“不香浓?”
“万家进贡的茶,说是比其它地方的茶更清淡,能养生延寿。”
“兄长才不惑之年。”曳木摇冷哼。
曳木珧看他一眼:“说说吧。”
曳木摇嘴角顿时一勾:“哪件?百里小姐摔马?竹林失火?”
“百里小姐一病两月的事也一并说了吧。”曳木珧斜眼,瞪他。
曳木摇沉默,想了想:“百里御史反应并不激烈。”
曳木珧冷哼一声:“他激不激烈关我……什么事!你,曳木摇,什么时候不自信到如此程度,要靠欺负小孩子来维护自己为非作歹的恶名?”
“为非作歹?”曳木摇苦笑,“皇兄实在太看得起我。”
“欺负小孩,不是为非作歹?”皇帝开始怒其不争。
曳木摇保持沉默。
“百里小姐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没有。”曳木摇缓缓地,缓缓地,转动茶杯,“她不过给七哥下了点药,连带七哥的王妃一月下不了床。”
“什么时候?”曳木珧微微吃惊,随即挑眉,“正月初十那天?”曳木摇噤声,不答。曳木珧想了想:“你七哥的王妃,是你亲戚?”冷笑。
“是啊,我王嫂。”也开始冷笑。
曳木珧舞动手臂:“滚!”放下手臂,“滚之前提醒你一句,无垠的宁郡主要来端涯了。”
曳木摇冷冷地:“跟我什么关系?我亲戚?”
曳木珧被气笑:“人家喜欢你。”
曳木摇保持沉默。曳木珧叹气:“我倒觉得宁忆女不错。”
“皇兄若没有其它要紧事,皇弟告退。”曳木摇懒洋洋抱拳。
曳木珧又被气到,摆手:“滚罢。”
曳木摇退下,心里万分清楚,皇兄乐见宁忆女变成大曳国十二王爷的正妃,同样地,也乐见他娶了无垠郡主后,成为无垠郡王。
只是,某些事,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是,该忘记的要忘记,该开始的要开始。大抵人生就是这样,有时总是很讽刺,说好永远的,不知怎么就散了。而你一转身,可能就是一世。你看当年也有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青涩年纪,也曾山盟海誓,也曾情意绵绵万世休。但你看如今,再相逢,年少的誓言早就消失在八月的桂花酒里。那一年秋,曳木摇北去无垠,载许多桂花酒。那样的日子真是惬意,像小儿贪杯,一杯接着一杯,再一杯,喝不尽的桂花酒,道不尽当年年少。
那年秋,正好东南柳家长女初嫁逍地瑖王。
曳木摇醉倒在马车里。他抱着酒坛,喃喃自语,一直不休。家仆收拾时,隐约听王爷嘴里念着: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