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月可的病好了,拙女也回来了,一行人继续往西。只曳月可一路都不大理离纪申,让离纪申颇为无奈。
“公主——”还未多说,她即起身,出营帐。他叹息,知她在闹脾气。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这十九年,她做公主做得很辛苦,现在既已是他妻子,她想闹,就闹吧。她怎么样他都疼。
“公主,起风了。”越往西,气候越差,一起风,就有细沙卷扬。见她不理,他将外衣披在她身上,转身。曳月可回身:“你……”他回头看她。
“你……会攻打端涯?”
离纪申沉默片刻,点头。
“但是我——”
“你是大曳五公主,这我知道。我想过要不要将你困在离山郡……”
“如今呢?可想清楚了?”
“还没。”离纪申朝她走近,面具下的黑眸染了笑意,“我是谁,你定已猜到。我费了多少心思才成为离山郡大公子,我没理由放弃……”曳月可看他的眼神复杂而哀伤。他一时怔住,停了半响,才又道:“你可愿意留在离山郡等我得胜而归?”
她沉默,他眼里闪过一丝焦虑,终究没有再追问。
“若你攻打端涯,我自然不愿意,若你和我一起留在离山郡……我怎会不愿意?”许久,曳月可低声回他。
他沉眸看她:“你要保大曳,而我要为母亲报仇……他日如果我杀你父皇,你定不原谅我……”
“我把你绊在身边,你就攻打不了端涯,杀不了我父皇。”她神色已由哀伤转为坚定。
离纪申点点头,或许她真能绊住他。但此刻,他还没有因她的坚定而改变主意。他想了想,将面具取下。曳月可一眨不眨地看他。他一笑,将她搂在怀里:“我的脸可丑?”
“丑?”曳月可从他怀里探出头,细细看他面容,“又不是毁容的离纪申,怎会丑?你是百里山。”
“你不嫌丑就好。”他轻轻一笑,点她鼻头,“我现在是离纪申,你可不许告诉别人我是冒充的。”曳月可狡黠一笑:“那得看你还打不打端涯。”
这是威胁还是撒娇?离纪申嘴角扬了扬,轻声道:“打还是要打的。”
曳月可也不恼,扬起艳丽绝伦的笑,道:“那就各凭本事。”
各凭本事,借着对方的感情,看最后到底谁在上风。自然,喜欢对方多一些,胜算就少一些。虽然都爱着对方,但爱有多有少,付出多一些的人,因为太爱对方,自然就会顺着对方的意思——
这个道理,曳月可明白,离纪申也明白。
他笑看她一会:“公主不学一学曳王,干脆一走了之?”想起自己小时候学皇叔恣意飞扬的样子,曳月可会心一笑:“皇叔性子古怪得紧,我学不来。”她倒愿意像皇叔那样,与心爱的人畅游山水。
“学个七、八分像也是好的。”离纪申笑着叹息,一顿,又道,“我还有一事要与你说。”
“嗯?”她抬眸。
“当年我母亲被你父皇下令凌迟……你那时不过五、六岁,大概不记得了……我假扮离纪申,便是想借离山郡王之力,为母亲报仇……”
“凌迟吗?”她回想五、六岁时候,好像最大的一件事是父皇的两位嫔妃莫名而亡……
“当年万家进贡的茶叶,即便有毒,也不至害人性命……你父皇却想也不想,大怒将万家人收押,我母亲为救家人,挺身服罪……她有什么罪?错就错在她是万家长女,是御史夫人……”曳月可轻轻握他的手,他静了静:“说这些太远了……我母亲走前,曾托她贴身侍女护我成人。我便是要与你说这件事,那侍女——”
“是拙女?”她脑袋转得极快。
他点点头:“她现在在营帐,与我一起回离山郡。我不想瞒你。”
……
曳月可眉眼带笑,紧握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