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谷。”曳月可微笑走近,一双美目在他们之间来回,而后掩嘴,“十二皇叔爱欺负小谷,往后倒名正言顺了。”眼眸流转间,就记起小时候皇叔欺负小谷时的邪恶面孔,遂笑得更深些,拉住百里谷的手:“当年我还觉得蹊跷,十二皇叔不大欺负小孩子的,却怎么老揪着你不放。”转向曳木摇,“却原来皇叔存了这份心思。”
曳木摇面不改色,笑吟吟敲她脑袋:“你倒聪明。”
百里谷静静望着与她交握的双手,想起十一岁那年,她初进皇宫,迷了路,遇到同岁的公主。两人也是这样,手牵着手……后来父亲和师父喊她,她才不舍地离开。转眼七、八年,她们都长大了。
“公主。”一时百味杂陈,只得喃喃。
曳月可轻拍她的手:“我来找十二皇叔问点事。”
她了解地点头,爽快转身,出了院子。
曳木摇好奇:“要你皇婶回避,定是重要的事了。”
“皇、皇婶?”曳月可一口气咽住,缓了缓气,才笑着点头:“是重要。”
两人拾阶而上,坐于亭。
月可沉吟着,偏头看曳木摇:“大司马要回端涯了。”
他不甚在意地“哦”一声,挑眉看她:“你父皇定是开心的。”
她知道眼前的皇叔什么都知道,就连这民不聊生的局势,他也是清楚的。而他对父皇知之甚深……或许皇叔有办法……
“父皇说,他要送那只皎兔给我作嫁妆。”
“嫁妆就只有那只兔子?”他大惊,他那一心只想着长生不老的皇兄未免太小气。
“当然不止了。”曳月可莞尔一笑,知十二皇叔的想法与一般人不大想同。
曳木摇也笑起来:“你父皇把那只兔子宝贝成什么样,他愿意送你当嫁妆,是他疼你。”
她便笑笑,不说话了。
“嗯,若大司马带仙人回来,皇兄就不需再喝兔子的血。”曳木摇笑眯眯,说出她心中想法,“你父皇是太执迷了。”
十二皇叔总是一语中的。
曳月可微低了头,想起这几年她父皇愈加信奉长生不老之术,以致渐渐轻朝政,最终不问政事。如今天下动荡,再不弥补,只怕,只怕……
“父皇这几年越发瘦了,多亏天天打坐,才有些精神。”
“打坐吗?”他略扬眉,而后缓沉低笑,“皇兄从哪里学来的静坐之法?”
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个皇叔,曳月可想起这十九年在“流月宫”的每日每夜,对母亲的思念,对冰冷的皇宫的痛恨……总是停不下内心的不安或惶恐,除了,除了十一岁那年,和小谷一起,骑马、捉鸟、烧烤,那时真是开心,就算落湖生病,也生得那样痛快而舒心。
还有眼前的十二皇叔,还有十一岁那年,遇到的他……
“皇叔可还记得我十一岁那年,与小谷掉到湖里大病一场的事?小谷说我身子太弱,便教我打坐,说是能强健身体。父皇不知从哪里得知,便令我记住口诀,再背与他听。”
“原是这样。”他目光沉了沉,随手折下长进亭里的小树枝,“你父皇平常都喝那兔子的血?”
“当年百里御史进献皎兔,配着万家的清茶,再皆北方之国的血菇、灵芝,听说能,能……”
“能长生不老?”将手里树枝递给月可,他淡淡一哼:“知道了,你也不必担心,一个仙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