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雪里云(一)
莫小2018-10-29 07:141,345

  当年百里谷到北阙的时候,还是粉粉嫩嫩的小娃娃,带着大曳国特有的娇嫩气息,很有水乡的味道,并不像雪国女子那样身强体壮,所以雪里云格外地疼这个师妹,把她当瓷娃娃一样地护着,就怕她受什么委屈。但其实这个只有五岁的小女娃,表面看着柔弱,其实骨子里可倔强得很。

  师父的话她是听的,每天练功,还会将自己份内的事情做完——好比洗衣服之类,绝对不需要师父和他去帮忙和操心。于是雪里云便想,原来他这个师妹,还这样的懂事。

  刚开始他心里虽然觉得这个小小的女娃虽然柔弱,很需要人保护的样子,但生性骄傲的他,并不是真的那样疼爱这个师妹,反而会恶作剧地逗弄她。他甚至想故意将她弄哭,看一看她发脾气流泪的样子。但她却坚强得很,就算眼睛噙着泪,也不会掉下来,更是用倔强的眼神直直盯住他,仿佛在说:我不会哭的,不会让你的计谋得逞。于是他更想欺负她,于是在她到北阙的前两年间,他并不是一个疼她护着她的好师兄,而是顽劣的随时随地想逗哭她的坏蛋。

  其实那也只是恶作剧,百里谷人虽小,心里却清明的很,她从见到师父和他开始,便好像从来没讨厌过他们,而是藏着满满的尊敬。即使在他欺负她时,她会用倔强的双眼瞪他,但他眼里却没有一丝厌恶,更别说恨意。那五年里,她是真的把师父和他当作亲人来看,乖巧得不得了,懂事得不得了。

  雪里云有时候甚至会想,这样一个小女娃,真的好小,才五岁呢,却怎么孤身一人来了北阙。仅仅是因为师父是有名的仙人,所以放心地跟着来学道吗?她家里人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千里迢迢地跑到北方来,而且北方的气候恶劣,一年里有大半年都是大学纷扬的日子,她家里人怎么舍得放她来这里?更何况,她才五岁啊,好小的年纪……

  百里谷起先在北阙的那两年,其实梦里也偷偷哭过的,有一次雪里云半夜起来舞弄剑法,却听隔壁房里传来呜咽声,那时候只有师父、他和这个小师妹住阙山上,所以这哭声必定是小师妹发出来的,他听到后,微微一愣,而后收起剑,仔细倾听她的哭声。那哭声软软的,带着十足的伤心,在梦里叫着“母亲!母亲”,到后来,渐渐化为低低的啜泣声,凄厉至极。不知怎么,或许是心疼这样一个背井离乡的小女娃,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雪里云眼里不禁浮现了一丝少见的温柔。他手握着剑,犹豫片刻后,便缓缓上前推开小女娃房间的门,而后点了油灯,看到床榻上那小女娃一张脸像被泪化掉了似的,看着就让人觉得模糊凄凉。雪里云心想,可能是做恶梦了吧,他便坐在床头,用衣袖拭去她额上、脸上的汗水,轻轻地哄她,希望她能睡得安慰一些。

  他坐在床前凝视她,心想这个小女娃真小啊……这么小的年纪就被师父带回来,每天要练功,还要洗自己的衣服,要负责自己的日常生活——除了做饭,她父母舍弃了她,她却在梦里喊着母亲。

  他心里渐渐就有些疼惜了,心想这样一个可怜人,他平常还要欺负她,真不应该。或许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便渐渐担当起一个做师兄的责任,然后将她护在羽翼下。他不知道是因为这小女孩的身世引起了他的共鸣,还是因为她倔强的性子对他胃口,又或者她娇憨可爱的模样很惹人疼爱,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在后来那几年里,他便再也没有欺负过她,而是耐心地教导她武艺,平常师父只肯教一遍心诀,她有不懂的,他便会在旁边指点;他也会照顾她日常生活,真将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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