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曳木摇甚至没有暗示,百里谷与拙女二人也自若得紧。至寝宫处,侍卫不得入内,百里谷经过曳木摇时,咧嘴笑了一下,也不看曳木摇回的什么表情,带着拙女进去了。
迎面即是雪里云温和的笑,百里谷不动声色打量,师兄除了微笑,还是微笑,可见他心情甚好。三人都是沉默,最后,雪里云笑指着拙女:“我跟小谷说说话,你出去罢。”
拙女看百里谷一眼,低声应了,退出寝宫。雪里云便笑:“她担心什么?”
百里谷跟着笑起来:“皇上摆明了要囚我在寝宫,她不担心说不过去。”
雪里云仍旧温文而笑,却不接话了。他只是迫不及待想她参与他的人生,就算只分去三分之一的寂寞,他心底也是满足的。而百里谷此刻,正暗暗猜测曳木摇会用什么法子救她出去,便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据侍卫禀报,曳木摇昨夜出客栈,至今未还。我本以为他来宫里了,但昨晚我去看你时,他并不在。”视线若有若无地瞟向寝宫外,他一顿,又道:“莫不是到天界搬救兵去了?”
百里谷顿时咧嘴,心道,要是真能搬到救兵才好!
雪里云看她一眼:“无论发生什么,小谷最好待在寝宫,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最重要的是,保全你心里那个人。但若你出了皇宫,那就别回头,同样道理,保全你自己,保全你心里最重要的人。”
百里谷微笑沉思,却不解他话里意思,既不解,她便不再多想。见她但笑不语,雪里云脸上的笑意也渐浓,最后拍手三下。百里谷心里疑惑,即见侍卫押着曳木摇和拙女进来,她暗自叹口气,目光落到雪里云脸上:“原来师兄早知他混在侍卫里。”
“他本来就没想瞒我。”雪里云轻轻一笑,转而看向曳木摇,问道,“你今日便要带小谷走吗?”
曳木摇黑眸无波,连头也懒得点一下。
雪里云见状,也不气恼,转而朝百里谷笑道:“是我欣赏的曳木摇。”
曳木摇这才拧起眉。他与雪里云交谈甚少,对雪里云的印象仅停留在元正十六年。那年,百里谷北去疗眼伤,被他拦在端涯城外的官道上,他逗弄她,抑不住大笑,雪里云便在车外提醒:大笑无声。再来,便是他搜集的资料,知道雪里云是北方之国皇室中人,也知道雪里云的野心,但那时他根本没把雪里云的野心当一回事,他想只要百姓安好,谁做皇帝不都一样。直到雪里云囚禁百里谷,百里夫人被迫自杀,他才渐渐有了恼意。以爱之名,让心爱之人痛苦,这并非男人作为。
除此之外,他倒还算欣赏雪里云。不费一兵一卒统一两国,又不动声色迁都、废旧臣、立制度,一切都很符他心意——百姓安好,宇内安定。
而此刻,为了百里谷,他二人要对立,曳木摇心里其实并不恼,还很高兴雪里云的口味与他相近。都是懂得欣赏百里谷的人,虽然他并不认为雪里云能争走什么,但他仍是接招,即便雪里云布下的障碍,会化去他三千年修为,他也泰然受之。
而天下间,大概也只有雪里云在做了百般他不欢喜的事后,还值得他尊重。
曳木摇不紧不慢看百里谷一眼,再看向雪里云:“你先放了她们。”
雪里云也看百里谷一眼,微笑摇头:“现在我还不想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