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谷和曳月可在房里闲聊,而曳木摇和百里山就在屋外喝酒。屋子外的整个天地,都属于这个谷里的。这会之间明月当空,几颗小星星点缀在夜空中,放眼望去,整个山谷都被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水中,神秘和静谧,真真比傍晚看到的晚霞还要飘逸美丽几分。傍晚的晚霞是壮美的,而这会的白色月光和谷里的水汽缭绕想相结合,使得整个山谷都变得飘渺神秘,真像是世外仙人呆的地方。
曳木摇和百里山手里一人一坛酒,旁边还有几分未开封泥的酒坛,看他们两人的样子,应该是不醉不归了。
百里山率先举坛敬曳木摇,曳木摇微微一笑,也晃了晃手里的酒坛,两人痛饮一口,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两人静静欣赏晚上这山谷里的美景,许久都没有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地上已经多了两个空坛子,而曳木摇和百里山都拍开了第二坛子酒的封泥,他们才渐渐交谈起来。
当然,他们聊的话题自然不像百里谷和曳月可那样,述说离别之苦,相聚之情什么的。他们讨论的话题,都是很现实,也是眼下最需要考虑的。
百里山再喝了口酒,看向曳木摇,微微笑问道:“你的伤势真的不严重?”
他这话确实问得直接,曳木摇闻言一怔,半响才低声笑道:“不,其实是很严重。”
其实他跟百里山的交情也说不上怎么好,但他们当年同时在西征军里,曳木摇是主帅,而百里山以离山郡长公子的身份,做了副将,他们两人交流不多,却是铁铮铮的汉子,在沙场上英勇杀敌,气魄胆识谋略还有对国家的忠诚都不向上下,所以有些惺惺相惜。后来百里山到大曳迎娶曳月可,虽然带着面具,但曳木摇还是认出了他是当年和他一起并肩杀敌的人,所以对他自然就亲近几分。而那一段时间,他们也是经常在一起喝酒,甚至喝得烂醉如泥,当然,也痛快万分。所以经过这么多事,曳木摇和百里山虽然还是不怎么熟——至少他们并没有互相袒露过心思什么的,但两人都带着一种惺惺相惜之感,所以对对方很信任,也不会刻意隐瞒什么。
这会曳木摇直接回答百里山,说他的伤势很严重,并不像在百里谷面前那样遮遮掩掩,也不像对小四的纯粹的陈述一个事实,他这样轻快地跟百里山说出实情,就是觉得没必要隐瞒百里山。
所以百里山在听了他这句回答后,也没有被吓到,既不惊讶,也没有露出同情或者难过的神情,只是哦了一声,淡淡笑道:“我猜小谷并不知道实情。”
曳木摇垂下眼睑,嘴角扬了扬,一笑:“她应该是知道的吧。”
“什么叫‘她应该是知道的’?”百里山笑起来,“木摇,你明白我的意思,我问小谷是不是不知道实情,即是问你有没有如实告诉她你的伤重。”
曳木摇晃动酒坛,举抱在怀里,也是笑:“我不想让她担心。”这意思,就是说他并没有如实告诉百里谷了。百里山听后,不由蹙了蹙眉,刚想说点什么,却听曳木摇又笑道:“小谷看过我发病的样子,她那样聪明,肯定能从其中推断出什么,后来她问过我好几次,我知道瞒不住她,于是就把实情告诉了她……”说完,他举起酒坛,又豪饮了一口。
百里山望着他动作,微微一笑:“是吗?你刚刚不是说怕她担心?”见曳木摇笑而不语,百里山了然地点头,直直看向他,道,“你其实还是没告诉她实情——换句话说,你只说了一半实话,还有一半是哄她的。”他用的是陈述语气,代表他很肯定自己这个想法。
曳木摇笑了下,没有否认,沉默片刻,缓声道:“你说对了,我确实没有说出全部的情况。”
“哦?”百里山感兴趣地挑挑眉,“那你隐瞒了什么,又对小谷坦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