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如果这就是宿命
许援娇放下咖啡，静静的望着方格桌布上经线与纬线的交织纹路。目光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唇角忽然荡漾起冷冷的弧度
“妈？”
“伯母！”伊俐放下手中的餐具，毕恭毕敬的站起来。
“这家店的老板是我的朋友，我是来瞧瞧他的。”华允珠说着，视线停在了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的许援娇。
“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你这孩子，援娇要是没钱用的话，你应该跟我说嘛！上次几十万的医药费我们都能出，这么点生活费还会计较吗？援娇！”华允珠轻轻拍了拍许援娇的手：“怎么见了姨妈也不起来打声招呼？”
许援娇站起来，抬起头：“陈夫人，您好！关于医药费的事情，我想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暂时不用读书，只要找份工作，三年还不完，十年总能还得完的。至于生活费，你们没出现之前，我都能活下来，现在有这么大就更饿不死了。劳您烦心，我真是该死！”
华允珠脸一红：“你……”
“伯母，坐下来一起吃点东西吧！”伊俐识相的转移话题，陈浩天却轻轻把许援娇拉到身后：“援娇，妈妈的话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往心里去。医药费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这点钱，对我们不算什么的。”
许援娇微微一笑，语气恭敬无比的疏离：“我只比表哥矮一点而已。不想见到任何人，都要锉短自己的脚。”
“你这是什么话？我知道你没把我这个姨妈放在眼里……”华允珠忽然拍着自己胸口。
“妈，你怎么了？”
“伯母，你不要紧吧？”伊俐大惊失色，急忙扶住华允珠在椅子卜举了下来。陈浩天一面吩咐服务生倒杯水来，一边上前翻出华允珠手袋里的药，一通手忙脚乱后，华允珠的脸色才缓缓恢复。
“伯母，援娇只是个孩子，有口无心，您何必往心里去呢？”伊俐一边轻抚华允珠的胸口，一边安慰道。
华允珠看着伊俐连连点头称是：“还是伊俐乖，到底是外交官的女儿，真会说话！”
伊俐的手指上，红色的蔻丹娇艳美丽，许援娇捏紧的手心，光秃秃的透明着，她近来刻意的剪掉了指甲。掌心的那些“月牙疤”越来越多，多得连掌纹都开始模糊不清，她不得不剪掉指甲。
华允珠斜睨了许援娇一眼：“算了！伊俐，浩天，你们送我回去吧。”
“那么，伊俐，我母亲就先拜托你了。我先送援娇……”陈浩天话音未落，便被华允珠打断了：“不行！”
“但是我把援娇带出来的，现在这么晚了，我怎么可以让她一个女孩子独自回家呢？”陈浩天说着，拉着许援娇就往门外走。
许援娇并没有拒绝，因为她看见伊俐已经冲过来了。
“浩天，你别这样，伯母现在身体不好，你就送她回去吧！至于援娇……我去叫个出租车，直接送到家门口好了……”
陈浩天闻言，犹豫的看了看华允珠还有些苍白的脸，又看了看她：“援娇……”
“我自己可以走回去的！不远！”许援娇说着，轻轻把手从陈浩天的手中抽回，大步流星的向门外走去。
陈浩天似乎还想追上来，却被伊俐拉住了。
许援娇深吸一口气，推开餐厅大门，仰头望着天上惨白的月光，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抬脚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许援娇望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沁凉的夜风轻轻吹过在街口已经停业的小百货公司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夜晚的街道安静而穿插着凉凉的风，有偶然经过的脚踏三轮车经过时，在地面上辗压出特殊的声音。直到陈浩天轻轻的呼唤从不远处传来。
“援娇！”陈浩天拉下车窗哑然的望着许援娇：“为什么不回家，坐在这里不冷吗？”说着打开车门便走了出来。
许援娇站起来微摇了摇头：“我只是坐坐，不想这么早回家！”
“傻丫头，不知道这样很不安全吗？”陈浩天上前轻轻用大衣裹紧她，像抱着心爱的珍宝一样低低叹息：“我不放心，打电话没有人接。所以过来瞧瞧！”
“我不小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许援娇叹息，忽然发现，原来只有自己的怀抱是冰冷的，
陈浩天的大手轻轻抚过她被风吹乱的卷发：“援娇，我喜欢这样照顾你的感觉！”
许援娇仰起头，他坚毅的下颌，有着刀刻般的立体感。路灯下的眼眼深邃明亮，怀抱温暖带着特有的安全味道。
一阵麻麻的感觉从许援娇背上传来，是陈浩天大衣口袋里的移动电话。
陈浩天略带歉意的望了她一眼，刚接通电话便听到那边华允珠大声的叫嚣：“你让援娇听电话！”
“妈妈！”
“快！”
陈浩天无奈的看了许援娇一眼：“母亲有话想跟你说，你可以不接……”
许援娇不等他说话，便接过了电话：“你好！许援娇！”
“你这个孩子你一定要这样不懂事吗？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当我求你也好，怎样也好，你别再这样拖着我们家浩天好不好？……”
许援娇安静的聆听，不时抬头微笑看着陈浩天，电话的通话音很大，陈浩天听着听着，脸色便越来越差，终于忍不住抢过许援娇手中的电话：“母亲，我要照顾援娇一辈子，你懂吗？”
“不！”华允珠在电话那端失控的尖叫：“你这孩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妈妈，既然你觉得这样提心吊胆太痛苦了，那么，我就如你所愿，让这一切变成事实。”陈浩天说着顿了顿，又接着说：“我只是想您明白，如果援娇真的想做什么，您根本无法阻止，您明白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想气死妈妈吗？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华允珠在电话那边，声嘶力竭的怒喝着。
陈浩天不由分说的挂断电话，脸色异样难看。
“你说的话……是认真的吗？”许援娇忽然仰起脸，神态严肃。
“援娇！”陈浩天轻轻拥入她的肩，面对这样的许援娇，他无法不动容：“我不是一时气话。事实上，援娇……我是真的愿意照顾你一辈子。援娇，你要知道这个名字在我从前的岁月里，就像一场梦中的风景。温故而知新般的重复出现，每次出现都带着淡淡雪花一样的清香。重逢时的悸动，是连我都始料不及的兴奋，那种失而复得的感动，是前所未有的一次。你还在婴儿时期便常常会用那种特殊的期待眼光望着我，你的视线落在哪里，我便跟着你望过去。如果这真的是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