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爱情教战另一课
罗明杰的手臂横过桌面，轻易地挑起她冰冷的下颚。
“我……没有。”水眸扬起，望了他一眼。
提心吊胆的情绪于是渐渐释怀——幸好他眼中只有疑问，没有任何嘲讽。
“还敢说没有。”他揉开她眉间的紧蹙，望着她泛着水光的眼。“你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一副犯了错就会被送上台批斗一番的劳改犯模释。
别人只要看你一眼，你就开始怀疑自己哪里出了问题，还敢说你不自卑？”
他一直在注意她哪。她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却又因为真相被戳破而难堪地想咬住唇——
啊！
她咬到的是他的手指！
“别老是咬着嘴唇，把这个权利留给我。”
“你爸妈对你很严格？”他问。
“不会，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她真的这么觉得。
“嗯哼。”罗明杰敷衍地应了一声，显然不甚相信。
“我七岁时妈妈再婚，我必须当个不会惹麻烦的乖小孩。”她尽可能轻描淡写地说道：
“敢情你从小就学会了女儿的天职是服从？”他挑眉问。
“听爸妈话不对吗？”
她不喜欢他说话时不带批评，却比批评更具杀伤力的表情。
别开脸，不想让他看到她眼里的不舒服。
“当个听话的女儿没什么不好，但是听话听到对自己失去信心、甚至没主见，就有问题了。”因为是她，他才愿意费心说这些话。
他只干涉他在乎的人。
“我只是不想让他们不开心。爸爸不高兴时会板着脸，妈妈也会跟着愁眉苦脸一整天，那我干脆做他们希望我做的事，那样就算做错了，他们也不会因此而生太大的气。我只是不希望看到家里的人都板着一张脸——”她突然打住话语，望向他实在称不上亲切的冷然面容。
那，她怎么会喜欢上个性阴冷的他？
“你可以放心地惹我生气，在我面前，你没有必要唯唯诺诺的。”他定定地凝视她，口气坚决。
高静甜蜜地笑着，于是懂了。
她第一次主动拉住他的手，立刻喜欢上自己的手偎在他掌间那种被保护的感觉。
“我不喜欢吃沙拉。”高静眨了眨眼，无辜地说道。
“刚才为什么不说？”
“人家怕你生气啊。”她俏皮地吐吐舌尖。
罗明杰朝她勾勾手指。
高静倾过身，以为他要说悄悄话。
“为了把你吃进肚子，我的耐心会超乎你的想像。”罗明杰笑望着她总是泛红的粉腮。
“你看起来不像会说甜言蜜语的人……”他微笑的样子是只有她才能瞧见的一面呢。
“我的确不常说。”他挑挑眉，想到自己刚刚和她说那些话倒是挺自然的，亦不无吃惊。
“两位的沙拉，请慢用。”侍者送上一盅装在木碗里的青脆沙拉。
“他们的沙拉还不错，你尝一点，看看喜不喜欢。”他拌了拌沙拉，拿起夹子为她在沙拉盘里布了些青菜。
“不要番茄。”她连忙说道。
“不可以挑食。”话虽这么说，番茄还是转向，放到他的盘子里。
“我吃煮熟的番茄啊。”用刀子切开整叶的生菜，叉了一小口送入唇中，那出乎意外的香甜滋昧，让她张大了眼。
“好甜好脆噢。我以前都觉得生菜吃起来水水的，要沾很多沙拉酱才敢吞进去。”
“生菜的品质如果新鲜、又处理得宜的话，加些橄槐油就很棒了。”他再为她布了些生菜。
“你对吃很挑剔嗅？”他切生菜样子和他做事方式一样，有一种简洁例落的美感。
“我是讲究品质。”
“那你……”她迟疑了一会。
“那我选择了你，你就必然有其可取之处。”他神情自若地接话，惩罚似地用指节敲敲她的手背。
“唉，你总要给我一些时间改——”
当—啷！
叉子突地落在餐盘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高静的话戛然中止，笑容僵滞在屠边，目光也定格在前方……
罗明杰回过头，正好望见黄柏龄与一名有些眼熟、一身粉红色的女郎走人餐厅。
“粉红女郎指着他们的方向朝黄柏龄窃窃私语。黄柏龄看了高静一眼，目光迅速打量了下她的男伴，然后假装没看到他们。
高静勉强挤出的微笑很快地消逝，她垂下头，食欲在瞬间消失。
“你还在乎他。”
罗明杰锁住她变得孱白的脸庞。
“没有。”她摇头两次，叉子反复地拨弄盘里的生菜。“我只是觉得很丢脸。”
他拿过她手里的叉子，在自己盘里叉了一串各色蔬菜，送到她唇边。
她张开嘴，想笑又想哭。最后鼓着颊，眼带水光地望着他。
“有我在，不是吗？”他用餐巾纸拭去她唇边的橄榄油。“自在一点，当他是闲杂人等，别让他破坏了我们这一餐。”
高静点头又点头，一滴泪水悄悄落在餐盘上。
“两位的汤与面包。”侍者为他们端上炖肉汤与大蒜面包。“罗先生，厨师说汤里加了新的香料，请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罗明杰舀了汤入口。“和洋葱的口感配合得很好。谢谢。”
餐厅另一头，黄柏龄很快地瞄了他们一眼，随即不悦地瞪向女友。
“为什么没订位？不是叫你一定要打电话来订位吗？”
“我忘了嘛。”粉红女郎赖在他的手臂上撒娇。“反正现在餐厅还有很多位子嘛。”
“很抱歉，我们只接受事先预约的客人，而且今天的预约也已经满了。”侍者的微笑只扬起十五度。
高静听着他们的对话，肩膀前倾的姿势显得有些不自在。
“爱情教战另一课——面对撕破脸的旧恋人时要平心静气，让他知道他根本不重要。”
“啊，你干什么……”高静惊呼出声。
罗明杰举手叫来侍者，请他们唤来经理。他知道这间餐厅会保留一到两个桌位给没预约的老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