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那样,还是什么应劫之人?怕是当真碰到真魔了,他跑得比谁都快!”
白衣胜雪的凌紫瑶满脸不忿的瞪着易凡,目中一缕不屑之意清晰可辨。
众人皆惊,灵鹤真人更是面容倏沉,怒叱道:“放肆!易凡小友乃镇魔易族之后,亦是我蜀山之贵客,岂容你如此无礼?!速速过来认错!”
刚刚易凡的那番“无礼”注视已是让凌紫瑶心生不忿,如今又不得不跟在爹和诸长老的身后向他恭身见礼,心高气傲的蜀山大小姐本来只是打算随便数落两句泄泄心中的淤堵而已…自小就被众星捧月的她何曾被爹这样厉声喝斥过?还是当着所有长老和师兄弟的面!
娇躯微颤,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指着一脸惊怒的易凡,凌紫瑶激动得唇齿之间都有些打颤:“爹…你…你让我给他认错?!”
同样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灵鹤真人的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大袖一挥,厉声一喝:“贵客之前如此刁蛮,我蜀山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还不过来认错?!”
目瞪口呆的望着灵鹤真人那须发皆张的怒容,难以置信的后退几步,百般委屈之下,忽然“哇”的一声痛哭出来,狠狠的一跺脚,凌紫瑶竟是御出仙剑转身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在众多弟子和易族来客面前失了面子,灵鹤真人也有点按捺不住了,抽动着胡须刚想有所吩咐,却被赶紧跨前一步拱手一礼的易栩抢在了前头——
“掌教真人,紫瑶姑娘生性率直,一时无心之言,当不得真…”
“掌教师伯,超云却以为,紫瑶师妹所言不无道理!”
斜地里传来一道清朗中却透着几分冷意的语声将易栩没说完的话给堵了回去。
在灵天真人震惊的注视下,一身蓝衫的蔺超云阴沉着一张俊脸行上前来向灵鹤真人深深一礼。
——蔺超云乃当世蜀山弟子中资质最佳之人,拜入蜀山短短八十余年便已修出元婴晋入炼神还虚之境,不说其师灵天真人自是宠溺有加,便连灵鹤真人与其余七大长老对他也是寄予了厚望…故而虽然惊怒,灵鹤真人却也没像方才那般声色俱厉,不过依然重重哼了一声,叱道:“紫瑶任性也就罢了,你怎能也跟着胡言乱语?!”
“掌教师伯,超云并非胡言乱语!”不顾灵天真人的眼神阻止,蔺超云径自望向易栩拱手一礼,一声轻笑:“易族镇魔千年,如此庇佑人间之善举,超云自然钦佩之至,但…”
语声一住,目光徐徐扫过惊疑不定的易族众人,最终停在了易凡的面上,一丝恨色不着痕迹的一闪而没,蔺超云淡淡一笑:“方才听易栩道友所言,易族族内前辈如今想必还在易冢之内激斗真魔,而之所以让‘应劫之人’先行离去前来蜀山,乃是因那位易佥前辈曾与乾若太师叔祖有所约定齐心御魔之故…但超云以为,恐怕不仅如此…”
直直盯着易凡,语声倏然一冷:“依超云看来,想必是因为‘应劫之人’修为尚浅,若当真碰上那真魔实无胜算,易佥前辈无奈之下才将他先行送走…”
“胡说!”易凡又急又怒,欲待反驳却又不知如何说起——蔺超云语虽淡然,却字字如针,针针刺入易凡深埋心底那一缕愧疚的深处!
“易凡道友无须动怒,在下只是据实说出心中猜测而已…”罔顾易族众人惊怒的神色,见灵鹤真人他们均是面露思索之意,蔺超云胆气也壮了许多:“但倘若不是如此,易凡道友既然身负应劫之责,易佥前辈又怎不让你留下共抗真魔,而在一见到真魔出世便将你先行送走?”
明明知道其中缘由并非如此,但蔺超云所言却又句句属实,急怒交加的易凡七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也无从反驳…
不过蔺超云也丝毫没打算给他们反驳的机会,凝注了易凡一瞬,竟然轻轻一叹,转身向灵鹤真人恭身一礼,正色道:“掌教师伯,请恕超云妄言之罪,但真魔之事事关重大,超云不得不言!”
略略侧首与灵天真人对视一眼,见后者眼中也是一片迷惑之意,稍一沉吟,灵鹤真人便向易凡一行轻轻一揖,微笑道:“诸位小友,贫道以为,既然是关于真魔之事,不妨让他把话说完,若是有任何无礼冒犯之处,贫道定不轻饶!”
眼神一扫,示意易凡稍安勿躁,已经冷静下来的易栩亦是回礼一笑:“掌教真人无须多虑,易族避世千年,从未与山外道友有过往来交道,蔺道兄若是有什么疑虑之处,也在情理之中…道兄若是有话,但讲无妨!”
看着易栩那诚挚却坚毅的笑容,蔺超云的眼瞳微微一缩,旋即便恢复了自然,诚声道:“在下并无不敬易族与诸位道友之意,实乃有一事不明…”
“据易栩道友所说,此番真魔出世引动灭世大劫之事已是不可逆转,纵然易佥前辈他们全力相抗,也只能缓上一些时日而已…”
虽然是对着易栩说话,但蔺超云的眼神却始终注视着易凡:“若真魔果真出世屠虐人间,掌教师伯与各位长老必然会率我蜀山一脉,会同天下道友,倾尽全力与那真魔不死不休!不过…要是让天下同道都追随在‘应劫之人’身侧,将诛灭真魔的希望尽数寄予易凡道友一身,在下以为,却是有些不妥…”
“事关人间之命数,还请易凡道友莫怪在下得罪之言!”不待诸人发问,蔺超云蓦地目色一凛,语声掷地,神容肃然:“在下观易凡道友如今连元婴都尚未修成,若仅以如此修为便欲令天下同道群起而助,莫说旁人,就连在下亦是难以心服!”
一石激起涟漪无数,莫说其余的蜀山二代弟子面露赞同之相纷纷颔首,就连灵鹤真人一时也是沉吟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