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见太后青着脸坐在榻上,手里紧紧拽着帕子,见我进来,招了招手。我领会到,于是坐到太后跟前。鹦哥去了茶水间。
“和哀家说说,事情解决得如何了?”太后直接进入话题,今天倒是特别地爽快。
“落雨自做主,让贵妃放了翠儿,让她把孩子生下来”我静静地回答。
“理由”太后眼里波澜不惊,看不清情绪。
“落雨知道,太后想以此为借口可借机铲除了穆贵妃。可是,落雨以为时机未到。如今穆丞相仍旧一手遮天,穆贵妃和太子殿下的势力也不可小视。穆贵妃如今也定怕太后将此事报告给皇上,太后何不卖个人情给娘娘,让娘娘日后收敛点。您可将翠儿收为己用,留在身边,也算是对贵妃娘娘和太子的牵制。太后意下如何?”我不知何时自己也这么用心与后宫争斗之事了,居然能在短短时间内想出权宜之策。
太后轻轻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蹙着眉头,默不作声。我愣愣地看着太后的表情也不说话,低着头玩弄着衣角。
“嗯,这也不失为一计。如此一来便能牵制穆贵妃的骄横跋扈。下月芳华也能平安无事地封嫔了”太后终于舒展了眉头,押了口茶,面露悦色,和颜悦色地说道:“落雨果然甚得哀家的意啊,今个儿出了这么好的计谋。这女史,不是白白封的呀。哀家听说昨日落雨也为皇上出谋划策了?”这宫里的人变色也太快了,瞬间迁移到另外一个话题了。
我点点头,清淡地说道:“太后见笑了,都是些平常的点子,恰好入了圣上的法眼罢了。太后莫笑话落雨了”
“落雨接二连三地替哀家解了围,哀家该如何赏你呢?”太后略带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刚欲婉拒,却被太后接过话说到:“别忙着拒绝,去以前住的房里看看,看哀家给了你什么好礼物,再想想哀家的赏赐,合不合你的意。”
太后都如此说了再推拖下去就显得矫情了,我起身谢了赏,便转身向原先的房间走去。鹦哥刚进门,却见我一脸茫然,不觉对着太后嗤笑着。难道我房里有什么秘密?
转过长廊子,绕了座假山,便到了我先前住这儿的房间了。离开约三四日,便有种回家的感觉,想来我这人也是很恋家的。门有些虚掩着,我轻轻地推开门,桌上空空的,并没有什么赏赐,太后在卖什么官子呀?
“还在找什么?你呀,总是看不见在身边的我”突然背后被人环住。我一惊,顿时慌了神,竟然是少然,他怎么在这儿?我急急忙忙地欲推开他,颤抖地说道:“快松开,你也不看看,这儿可是太后的地方,可由不得你胡来的。”不料身子被环得更紧了,他将头扣在我的肩上,温和地说到:“再让我这样抱一会儿,这样的你,在我怀里,才特别真实”我挣扎了几下,也放弃了抵抗。我们便这样站着,任少然将我拥在怀里,特别地安心。
少然不觉笑出了声音,说到:“这样的你,怎能让我放手啊!”
我别过头,羞涩地看着他,问道:“你好生不要脸,这儿人那么多,你怎么就进来了呢!”我佯怒嗔怪道。
“呵呵,傻丫头,若不是太后肯放我进来,我也是不敢随便在皇奶奶地方造次的呀。这下你可明白了?”少然将我的身子转过来,面朝着他,如玉地微笑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鹦哥与太后笑得殷勤,敢情这赏赐竟是个大活人!我轻轻捶了下少然,嘟囔着嘴说到:“你好不害臊,居然还巴巴地到太后地儿说这档子事,你让我以后还怎么过呀?脸皮都没了呢”
“哈哈,那回来我这儿吧,我不介意,还乐意地很呢”少然先是一愣,之后爽朗地笑出声来。以前见过的二殿下总是有阴郁挂在脸上,如今见他爽气地大笑,自己的心也不觉地放了轻松,也跟着他笑着。
我和少然坐在椅子上,我抽出个茶杯,端起茶壶欲倒茶。不料少然抢过茶壶,说道:“我来吧”然后将倒满的杯子递给我,心中顿时一暖。
“明日你便启程了,我不放心,更是不舍。所以想来皇奶奶地方看看你在不在,结果便被同意在此处等你了。想来这应该是你的房间吧”少然目光不瞬地看着我,嘴角漾着迷人的微笑,让我竟离不开眼了。
“太后真偏心,合着你来欺负我呢”我噘着嘴,不满地看看他。
“依着你的性子,定不会主动来寻我的。只能我眼巴巴地来求太后恩典了,你还怪我,呵呵,丫头,你还真会折磨人啊!”
我脸一红,慌忙端起杯子来,不去看他,盯着茶壶说道:“倒还是我的错了?不与你争辩了,我驳不过你。”
“还好有允泗在,我也放心。这栾相,我实在是对他不放心啊,落雨,他对你,唉。幸好父皇还支派了允泗一同前往,不然我定是偷偷地跟在你身后一起走了”少然语气有些低落。
“别儿女情长的了,眼下解救灾民于水生火热之中才是根本啊!”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他心虚地朝我笑了笑,不再说话。
过了会,少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絮絮叨叨地说道:“对了,徽州一带,除了饥荒之外,恐怕还有很多坏毛病流传,你这身体,我实在不放心。想容随同便多带点药在身上吧,你总冒冒失失的,有时看似冰雪聪明,但对于自己的事情总不上心,跟个孩子似的。”我心里暖意阵阵,颔首看着他,不觉笑了出来。
他见我一笑,便止住了话茬,不满地说道:“怎么,觉得我恨啰嗦吗?”
我瞅了他一眼,摇头道:“哪里,只是觉得身边有人总给我提醒这提醒那儿的,心里暖洋洋的”。“我也这般觉得,能和你一起,才是天大的幸福啊。人道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这是难得有情妻呀,落雨,等时机成熟了,我会让皇奶奶替我们作主,你看”他垂下头,探视地看了看我。
少然诚挚地目光让我怦然心动,我不觉地轻轻点了下头,他面上一喜,将我搂得更紧了。我们便这样处了很久。
“哟,太后差我来问问这赏赐如何,呵呵,看来定是满意地很呢!”我反射性地扑通一声猛然离开少然,羞着脸看着倚在门杆子上的鹦哥,正嬉笑地看着我们。少然倒是一脸从容地转过身,坐下身子,悠然自得地喝起茶来。
“你们,唉,怎么反倒是我比你们要紧张啊。坏姐姐,你看了这么久不怕长针眼呢”我气呼呼地向鹦哥走去,将她一把拽进房里来。
鹦哥不理会我的尴尬,笑嘻嘻地上前说道:“见过二殿下,太后差我来看看,让我转达您一句话,人好端端在着呢,待办完正经公职回来再续也不迟。”鹦哥又转过头来,拉上我的手,嘴巴凑到我耳边轻声念叨:“好妹妹,这份赏赐定合你意了吧”我恼羞不已,抓着鹦哥满屋子跑。
少然坐着满带笑意,清淡地看着我们,也不说话。我与鹦哥闹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歇了手。鹦哥扶着床沿,拍着胸口道:“不与妹妹玩了,赶紧先回邂玉斋吧,时候不早了呢。明个儿你还得早起赶路呢。”我点头,看了看少然,笑着说道:“那我先走了,好姐姐,待我回来之后好好收拾你。少然,那,那再见”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分别的话,只是木然地挥挥手,傻气地站着,竟舍不得挪开脚去。
少然面色一喜,上前一步,轻轻抓住我的肩膀说道:“嗯,你想说的我都懂。如今在宫中我不便送你回去,那,路上千万当心。”手臂上一紧,看着少然紧张不舍地看着我,不觉内心一松,嫣然一笑,浅浅点了头,别过头,也向鹦哥一笑。之后,徐步走了出去,向自个儿的斋园走去。
“二殿下,太后让奴婢转达您一句话:您可愿为落雨舍去一切?”鹦哥见落雨已走出院子,不见了人影,便走到少然身边,轻声问道。
少然抬起头,轻蔑地看了眼鹦哥,轻哼道:“这是自然,难道太后怀疑本王对落雨的情意吗?”
鹦哥一丝轻笑,摇摇头,说到:“二殿下,您多想了。只是日后之事难测,太后怕再生枝节,天不遂人愿”。
少然蹙眉斜眼看了看鹦哥,不再说话,手中的拳头捏得更紧,拇指上象牙白的扳指扣得手指发白,关节突起。少然青着脸突然起身,一甩衣袖,踏出了房门,突然回头道:“我想要的,必然会得到。皇奶奶无须担心”。
鹦哥看了看,夺门而出的二殿下,无奈地笑了笑,手抓着窗棂,低喃着:“怕只怕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啊,皇上的心思,岂容我们猜测,二殿下,您到现在还未看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