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丑陋的名字,伊菲塔丽。
这个名字的丑陋是由于它被冠于的姓氏,平庸,简单,在以后的几百年里,我甚至忘记了这个姓氏是什么。
我不是贵族的女儿,没有高贵的出身,没有优裕的家庭环境,没有有钱的父母,没有良好的教养,有的只是一张漂亮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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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非但没有松开我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一个人的出身并不能说明全部,如若您愿意,我会为你赎身,给你最好的生活。”
我动心了。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他口中的生活。
从此,我频频在上流晚宴上出现,惊艳全场,被誉为“男人的梦想”。我改了名字,玛丽,随了子爵的姓氏,我成为他的未婚妻,是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的遗孤。
上流人士在意血统,子爵便为我编造了一个血统,我是名门之后,大家闺秀。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次的偶然相遇其实是子爵刻意为之,他早在之前就注意了我很久,而我却一无所知。
本以为我今后的人生就会充斥着上流社会的奢华迷离,可是,渐渐的,我倦了,上流人士的虚情假意令我疲惫不已,而我本并不是个善于带着面具生活的人。
也是这时候才明白,子爵看上我,有大半的原因是为了我的容貌,他的妻子很丑陋,呵,是的,他有妻子,他的妻子让他丢尽颜面。他不在意我的出身,帮我伪造血统,只是为了把我培养成一朵交际花。
我并不爱他,我爱的只是他当初允诺我的生活。
我累了。
在又一次的派对结束之后,我没有让车夫送我回家,而是自己徒步而行。我来到当初遇见子爵的那条街巷,在那一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寂寞,我多么希望有一个我爱他而他也爱我的人出现呀,可是,我明白,那只是不切实际的空想罢了。
我已经没有几年的青春可以卖了,我的美丽,我的身体,几年之后将逐渐衰老,而我却已经无法从那种生活中解脱出来,它是毒瘾,我无法自拔。
我歪歪斜斜地走着,感到身后有个人跟着我,我恼怒的回头冲着他吼,“你给我滚开!我今天不卖!”
却一下子愣怔在哪里。
那是我活了二十三年所见过的最清澈的眸子,金色,纯粹得没有意思杂质,眼前的这个男人英俊地好像那些贵妇人口中的太阳神阿波罗,子爵和他相比只是一只小小的蚂蚁,他的这双眸子才配得上“太阳”的称谓。
我迷醉了。
生平第一次,我知道了什么叫做一见钟情。
他缓缓走来,问我,“你想摆脱这种生活吗?我可以帮助你。”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他笑了,笑里带着丝丝妖艳,然后我得知了,他叫诺亚。
就这样,我成为了血族的一员,失去了为人时的记忆,我的前世,是诺亚将他脑中的回忆拼凑出来给我看的。
成为血族最初的一年间,作为雏儿的我饥渴不已,对于鲜血,特别是男人的鲜血有着强烈的渴望,诺亚准许了我,于是我将那些曾经在宴会上遇见过的男人,包括那个差点将我推入地狱的子爵,全部吸食干净。
我的心灵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从那以后,诺亚成为我生活的全部,他的一举一动我都密切注视,我不能允许一丁点危机危害到我。
他是长老,有无数的血族女孩爱慕他,希望成为他的新娘,可诺亚却从没有对谁动过心,甚至对于我,他一手抚养长大的我,也只是尽着一个长辈的身份。不过,我不在乎这些,以后的路还很长,在未来漫长的时光里,至少,我离他最近,我只要他看向远方的目光里有我的身影,那就足够了。
安全起见,我将对自己有威胁的血族女孩全部杀光,一个不留,为此,我的力量大增,获得了亲王的地位,和诺亚仅仅一步之遥。
直到那个女孩的出现。
那是个相貌平平的东方女孩,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活力,带着几分灵气,除此之外,她的全身上下没有丝毫突出之处。当我在自己的城堡里听说诺亚和她一同生活了好几天却没有初拥她的时候,我的心开始惶恐不安。
我有意打扮得光鲜亮丽去参加假面舞会,舞会上,在面对玛土撒拉施加了结界压力的质问下,诺亚居然能心平气和地说出,她是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这是我苦苦等待了几百年的名分,却在几天的时间里,被另一个女人夺了去。
我妒火中烧,忍不住下手攻击了她,本以为诺亚不会管我,他一直是那样宠着我,从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可是那天晚上他居然向我出手了,我自知力量敌不过他,那一瞬,我清楚听见自己的心破碎的声音。
那个女孩名叫NANA。她给了我一巴掌。指着我的鼻子,冲我叫喊,“人类和血族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卑贱不卑贱?我从未觉得自己卑贱。倒是你,你配做亲王吗?亲王的身份,就是让你有恃无恐,当众撒泼吗?人类卑贱?人类再卑贱,你还不是从人类变过来的,还不是要以他们为食!你再看不起人类,诺亚的未婚妻也是我!而我,就是人类!”
她居然敢在血族的舞会上说出这样的话,即便是我,也不由对她刮目相看。
我清楚看到诺亚对她的宠溺,帕里斯对她的欣赏,玛土撒拉的默许。我哑口无言,心中异常愤懑,只能不断地叫喊着以发泄出来。
我输了,输得彻底。
一霎那,万念俱灰。
那次舞会之后,我常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黑色的棺材里,默默思索着我要怎么办。今后的日子里没有诺亚,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生活下去?
就在这时,消息传来,诺亚即将继任领主,继任的仪式上,最后的步骤玛土撒拉决定让我施行。得知这个消息,我心中欣喜,因为我知道,仪式的最后一步需要用口将血液喂入诺亚的口中。
天助我也。仪式过后,NANA不见了。
有传言说她和诺亚闹了矛盾,消失不见了。那一段时间,我一直以为自己有了新的机会,我以为我能够重新夺回诺亚的心。
可是很快的,我发现了蹊跷,诺亚对于NANA的离去,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他除了发出几道命令让手下人去寻找她的踪影,并无太大的反应。
我一度以为是NANA在诺亚心目中的分量不够,以为这只是诺亚漫长人生中的一个小小插曲,以为从此以后,一切都会如从前那般回到正轨,我依然是距离诺亚最近的人。可是,我错得离谱。
我眼睁睁看着NANA玩游戏一样回到诺亚身边,再逃开,再回来,再逃开,一次又一次看到诺亚眼中的眷恋与不舍,后悔与歉疚,我明白,这当中有我所不了解的原因。我只是在他们一次次的分离中,一次次地看到自己的微不足道。
我,究竟算什么?
魔王即将复活。永夜的到来,另所有的血族激动不已,大家都在等待火焚末日的来临,而诺亚在八支氏族的拥护下即将登基称王。
当诺亚以王的身份告诉我他要娶我,即使他再三强调了这婚礼只是个形式,我依然兴奋不已,我以为,在苦苦等待了这么多年之后,我终于能拥有诺亚了,即使现在只是个躯壳,可是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拥有他的心。
可是,就在婚礼当晚,NANA再次出现了。即使此时的诺亚已经不再是曾经的诺亚,他对她的态度却始终如一,诺亚近一段日子的残酷暴戾不再,NANA再一次成功取走了诺亚的心。
这一次,我看得分明,诺亚的心中,眼中,满满的全是她。
她天生是我的克星。我再一次,输得彻底。
为了保护失去记忆的NANA,为了防止向来对她有敌意的我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我被诺亚关进了上着封印的黑色棺材,生生世世不见天日。
当棺材盖被合上的那一刻,我决定,埋葬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