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乞丐
小午2018-10-28 07:163,373

  流星镇。

  是百岁山下最大的一个镇子。位于百岁山以南三十里。

  镇子里民风淳朴,大都热情好客。虽算不上特别富庶,百姓们却也吃穿不愁。

  镇子的主街道与穿越百岁山的官道相接,给那些来来往往的商人和修仙人士提供了很多便利。这些人或休息喝茶,或打尖住店,或吃饭闲聊,更添了几分喧嚣热闹。

  人呐。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他们可以在夹缝里求生存,却又选择在酒足饭饱时毅然结束生命。他们在风寒露宿时吃糠咽菜,在意气风发时糟践山珍海味。

  我们总在追求着公平,殊不知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公平。有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充满恶臭味的江湖充满了明争暗斗,充满了争名夺利,充满了不如狗的人和看不起人的狗。人总是把嫉妒运用的炉火纯青,却把善良喂了狗。

  正月十五,正是流星镇一年一度的花灯会。

  只见流星镇上的家家户户都在自家门前点起了两盏大红灯笼。灯的种类很多,上有书法、绘画,五彩缤纷,甚是好看。

  是的,任何大大小小的节日,都只是那些有权有钱的人才能过的。他穿着破烂的衣服蹲在街角,灯光照耀在他身上,映射出他脏兮兮的脸庞。在这样的夜里,他自觉连看灯都没有资格。流星镇上的乞丐很多,像他这样的乞丐却只有一个。

  乞讨,是一门艺术。

  我们总能见到街头各种各样的乞丐。他们以各种方式博得你的同情,然后名正言顺的拿走你的财物。

  他不会乞讨,他说他不屑于乞讨。他一遍遍说着他做的梦。他说他每晚都能梦到自己腾云驾雾,变成一条龙。可他总是被饿醒,总是去垃圾堆里寻找可以充饥的食物。然后迫不及待又去做梦。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梦。跟乞丐,跟陌生人,甚至跟那个根本听不懂话的疯女孩。其实,他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他的名字,叫赵亿。

  赵亿从不主动跟别人乞讨,甚至厌恶别人的同情。他总是恶狠狠的瞪着那些给他钱和食物的好心人。他每天的生活,大致如此。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没有变成龙。他显然是饿极了,运气又不是太好,竟没有在垃圾堆里找到可以充饥的食物。

  令他意外的是,在这么一个盛大的日子里,明明每个酒店的生意都那么好,为什么竟没有人扔出来半个馒头?他就这样抱着腿蹲着,蹲着可以节省很多的体力。风不适时宜的吹来,吹起他脏的发臭的头发……

  “呐,这个给你吃。”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鼻子里传来烤鸡腿的香味。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这味道就能把肚子填饱。

  “呐,这个给你吃。”他终于慢慢抬起头,看到了眼前的鸡腿,也看到了给他鸡腿的人,是那个疯女孩。她单薄的身子立在风中,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

  “呐,这个给你吃。”疯女孩不依不饶。

  “你知道吗?我刚才又做梦了,我梦见自己飞到云端,变成了一条龙。你知道龙长什么样子吗?”他笑了笑,一脸憧憬。

  “呐,这个给你吃。”

  “哈哈,龙就是我这个样子。哈哈哈。”

  “呐,这个给你吃。”疯女孩的双手已经麻木,却不肯放弃。

  “真是个傻女孩。”他无奈的笑笑,还是摇了摇头。

  “是她,她在那里,快抓住她。”他循着声音望去,两个人朝自己这边快步跑了过来。看他们的样子,明显就是某家店里的伙计。

  他们转眼就到了自己身旁。一个伙计一手抓住疯女孩,另一只手结结实实给了疯女孩一个耳光。另一个伙计则大骂道:“死疯子,叫你偷东西,叫你偷东西。”

  “呵呵呵,呵呵呵。龙哥哥,呐,这个给你吃。”疯女孩傻傻的笑着,努力把鸡腿送到赵亿嘴边。

  “你这个疯子。叫你偷东西。爷爷今天打死你。”那个伙计一把将鸡腿打在地上,用力向疯女孩脸上打去。

  “住手。”赵亿紧紧握着拳头,他从没有想到,疯女孩竟然会为了他去偷东西,为了他挨打。他的心,从未如此愤怒。

  两个伙计被这吼声吓了一跳,转过脸来却看到是他。又放肆的笑了起来。“哟,傻子,你还想来一出英雄救美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东西?”

  “一个疯子,一个傻子,倒也是天生的一对啊。哈哈哈。”另一个伙计说完,又结结实实的给了赵亿一巴掌。赵亿只觉得眼冒金星。又羞又气。

  “她偷的鸡腿算在我头上,你们,你们放过她。”

  “好。一共三文钱。你若拿出来,我们便放了她。”

  “我,我现在没钱,我以后一定双倍,不,十倍还你,可以吗?”赵亿不想哀求,却不得不放下高贵的头颅来哀求。

  “你说可以不可以?”一个伙计像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般笑了起来。

  “不如,我给你想个办法吧?”另一个伙计不怀好意的笑着,像是观赏斗鸡的看客。

  赵亿感到了他的不怀好意,却无所畏惧。“请说!”

  “你让我们放过她,那用你的手来换吧。”

  赵亿看了看疯女孩,脸颊已肿起来好高。却还是傻傻的对着自己笑。他心中针扎一般难受,大声吼道:“好,拿刀来。”

  “叮”,一把杀猪刀扔到了赵亿的面前。赵亿左手拿起刀,唾了一口唾沫,大声道:“好刀。你们记着,这鸡腿,是用我的手买的,不是她偷的。”说完拿刀按到了自己的右手里。

  “叮”,一颗石子打到赵亿的手腕上。赵亿吃痛放开了杀猪刀,杀猪刀掉到了地上,像被抛弃的孩子。

  “你们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他欠的,我来帮他给就是了。”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走到一个伙计面前,“这个鸡腿多少钱?”

  镇子里决没有这么美丽的女子,两个伙计也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多少钱,我替他给了。”白衣女子问。

  “算了,算了。一个鸡腿能值多少钱?既然姑娘说话了,我们免了就是。”两个伙计贪婪着看着女子的容颜,仿佛她的容颜天生有一种魔力。

  “哦?有这好事?你不会一会儿又想要我的手吧?”白衣女子冷笑一声,定定看着这个伙计。

  “不敢不敢。是我们狗眼看人低。”

  “我风怡涵从不欠别人,拿着吧。”说完把一块金子扔到了地上,就要离开。

  两个伙计看到金子眼里都发了光,立马捡起金子,嘿嘿一笑,一溜烟跑了。

  赵亿心情复杂地看着风怡涵大喊:“站住。”

  风怡涵站定,高傲的看着他。

  “谁要你多管闲事?”赵亿恨恨的说。

  “哦?本姑娘就管了,你待怎样?”风怡涵饶有兴趣地看着赵亿,似乎找到了好玩的玩具。

  “既然如此,我把手还给姑娘就是。”赵亿弯腰去捡起杀猪刀。

  “我要你的手有什么用?不如你帮我个忙,就算报答我了,怎么样?”风怡涵嫣然一笑,竟看的赵亿心花怒放。

  “你说!”

  “你能带我去梅花山庄吗?”风怡涵满怀期待的问。

  “去不得,去不得。我还是把我的手还给你吧?”赵亿拿刀在手腕上磨了磨,脸上毫无表情。

  “为什么去不得呢?”风怡涵显然有一些失望。

  “自上官无情死去,梅花山庄内已空无一人。你还要去干吗?”

  “我要去调查当年事情的真相。”

  “你可以知道梅花山庄为何叫梅花山庄?”赵亿问。

  风怡涵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上官无情当年修建它的时候就叫梅花山庄。”赵亿一本正经的表情根本就不像是在说笑话,但这的确是一个笑话。

  “噗,你是找打吗?”风怡涵没想到眼前这个家伙到现在都能讲出笑话。

  “好吧,因为我还没吃饭。”赵亿坐到了垃圾堆旁,慵懒了伸了伸腰。

  风怡涵被气的笑道:“你这家伙。好吧,本大小姐现在请你去最大的酒楼吃饭喝酒。”

  “不,我就要在这里吃。”

  “这里?你是不是疯了?”风怡涵显然有些生气。

  “呐,这个给你吃。”不知何时,疯女孩又站在了赵亿的面前,手里拿着那根和着泥土的鸡腿。

  赵亿呆呆的看着鸡腿,眼睛中泛起了雾气。他接过鸡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疯女孩傻傻的笑着,完全不在乎自己肿的老高的脸。风怡涵看着这一幕,莫名的有些心酸。

  “好了,我吃饱了。咱们出发吧。不过我有一个请求。”赵亿抹了抹嘴上的油期待地问。

  “你说!”风怡涵心情极好,笑呵呵地说道。

  “我们,能不能带上这个女孩?”赵亿眼中满是期待。

  “看在你重情重义的份上,准了。”风怡涵欢快的表情赵亿自然看在了眼里,不知为何,看到她开心,赵亿也没来由地开心了起来。

  “咱们现在就走么?可是我还想去去看看花灯会。”风怡涵嘟囔着嘴。

  “哦?那你去,我在这里等你。”赵亿又坐在了垃圾堆中,在他看来,垃圾堆就是他温柔的床。可以尽情做梦的床。

  “好,这个妹妹借我一下。你在这里等我。”风怡涵笑嘻嘻地牵过疯女孩的手,一起走上了街。

继续阅读:第十四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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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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