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凌到了此处已惊到了极点。心道:九霄万福宫,因其位于茅山主峰大茅峰顶,故简称顶宫。该宫创建于西汉时三茅真君得道飞升之后,初为石坛、石屋,祀三茅真君石像;后来,专祀大茅真君茅盈;再后来,又得敕建殿宇,赐名九霄万福宫。遥见,宫内有太元、高真、二圣、灵官、龙王五殿堂;藏经、圣师两楼阁;毓祥、绕秀、怡云、种壁、礼真、仪鹄六道院,左右两侧道舍、客堂等建筑近百余间。难道这里是茅山?
他曾在凤栖山百无聊赖的时候翻阅过一些书籍。大多是讲各地的名山大川,讲地势与龙脉。其中自然有茅山。当然,大家都知道。今天的茅山位于江苏省金坛市与句容市交界处,是江苏省八大风景名胜区之一。马凌今日一见,此地明显就是茅山,只是地势上比起来,书上的茅山应该大的多。此地倒像是缩小了一般的茅山。
青衣男子似乎看穿了马凌的心思。道:“这自然不是真正的茅山,这是祖宗以原茅山的样子造出来的。我们便是茅山派的一个分支。”
马凌不禁动容,这该有多大的神通,才可以造出来这样的一座大山。青衣男子又道:“青儿,你带着这位小友先去道舍休息吧。”
青儿是青衣男子唯一的徒弟,本命叫欧阳青。欧阳青本是个孤儿,后来索性就跟了师父的姓,叫韩青。
韩青天赋极高,也颇为勤奋。在这福地洞天中修行十余载,已经成为了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他法术造诣极高,人性也极好。自然常以师兄的身份给新进的师弟们解惑。但他对眼前的马凌一点不感冒。他莫名讨厌这个家伙。或许,多半是因为今天在他手上吃了一个不小的亏。
马凌看韩青的脸色。心知他定是因为方才的事而心存芥蒂。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在这里毕竟人生地不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自己先赔个不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然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烦呢。于是他扯着嗓子真诚说道:“那个,韩大哥,小弟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包涵。”
韩青听马凌这样说脸色随即缓和了下来。“哪里哪里。方才是我一时兴奋,故而想试试《天花引》威力。说来惭愧。”他顿了顿,接着道:“前面就是供弟子们的休息的道舍了,这里弟子虽算不上多,却也没有空着的道舍了。蒙师父厚爱,我一人住一间,屋子还算宽敞。贤弟若是不嫌弃,今晚就凑合一晚上如何?”
“多谢!”
两人再不耽搁。半柱香后,马凌随韩青走进一间道舍。道舍虽然简朴,却当真宽敞。这间道舍坐北朝南,偌大的屋子里有两张单人床,靠北墙边有一张长方形桌子。桌子两边摆着两把八仙椅。东边墙角放着一个木头架子,上面放着木盆和一些洗漱用品。
韩青点起灯。给马凌铺好了床,道:“时候不早了,贤弟早点休息吧。”
马凌看着这一切,心中忽然有一种温馨的感觉。他呆呆的望着韩青,闪出了泪花。
“怎么了?”韩青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此时对马凌心中早已没了起初讨厌,马凌一回神,转身道:“哦,没事没事,只是想起一些往事,有些伤心罢了。”
韩青轻轻拍了拍马凌的肩膀,用老成的口气安慰道:“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贤弟若是有什么不快,不妨与我倾诉一番,我愿替贤弟分忧解难。”
马凌悲从心起,眼中一阵失落。却无话可说。失神道:“让韩大哥费心了,我没事,我先睡了。”说罢便和衣躺在床上闭起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马凌又梦到了护城河下的场景。依然安详的奶奶,老道士师父,凤栖山红衣姐姐,还有那另外一个自己……
他猛然惊醒。另一支床上,韩青的被子已经叠的整整齐齐。看样子已出去很久了。天色已大亮,阳光从窗户洒进来,马凌感觉到一阵暖意。他起床,看到木盘里已打好了水,他暗自笑了笑。麻利的洗漱了一番。韩青像算好了时间似的,正合时宜地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你醒了?快吃饭吧。”
马凌看去,托盘里躺着两双筷子,两碗清粥,一个小碟子装着不知名的咸菜。韩青麻利地放在桌子上,与马凌一起用餐。马凌从心底感到一阵温馨。不由端起碗大口喝着粥。
“马贤弟,今天师父会在飞升坛讲法做法,我们一起去可好?”
“恩。可我想先见见尊师。他似乎知道我姐,呃,我师父的一些事情。”
韩青笑道:“放心,师父早已安排好了。“马凌闻言心中对这个大男孩更有了一些亲近,随即点头道:“一切且听韩大哥安排。”
这座小茅山在阳光下显得更加亮丽,马凌随韩青从主峰出来登上了第二峰。第二峰名曰郁岗峰,此峰周身绿色,峰顶亦有一片连绵的宫殿。为首的宫殿气势磅礴,像是这座峰的眼睛,充满了灵气。宫殿的前端有一座阁,正中央挂有一块黄金牌匾,曰:乾元观。
从这里走进去,便能看见三清殿。道教认为天有九重,九霄之上称之大罗天。是最高祖师三清道祖居住的地方,故三清殿又称大罗宝殿;罗也有包罗万象之意。此时,三清殿门户大开,隐约可看见殿内有三尊栩栩如生的像。中间元始天尊,手中的圆珠代表道生万物时的最初混沌状态;上首灵宝天尊,手中所执如意代表道气有所萌动;下首道德天尊,也就是太上老君。手中的扇子代表阴阳始判,天地定位,从此有了宇宙万物。老君有八十一化身,在周朝,化身下降为老子,因为生下来就是白头发、白胡子,所以被尊称为老子。
从三清殿一直向前走去,依次经过东西拜殿、玉皇殿、三茅祖师殿、慈航殿、灵官殿,再通过一条御道,便到达了飞升坛。
飞升坛也叫祭坛,祭坛,是道教祭祀神灵专用。祭天的可称天坛;祭地的称地坛;乾元观在宋朝的时候曾经建过九层坛以祭祀天地神灵。现在所见的这座祭坛共分三层、分别有东南西北中五个门,每个门都有一个不同的名字,正面的名字用天书所写,反面有翻译。祭坛只有在举行重大法会和活动时,道长们才能登坛。
今天是初九,正是本派师祖讲经解惑的日子。所以未过辰时,这里已挤满了弟子。弟子们各个修为不一,有的器宇轩昂,有的贼眉鼠眼,真是参差不一。这边的弟子见韩青走来,便自觉给他让出一条道。韩青只是笑笑,不客气的站在了飞升坛的正门前。马凌也跟着沾了光,站在了韩青的身边。
“韩师弟好大的气魄,引一个外人来听我茅山师祖讲经,你可知罪?”从不远处走过来一个身着金丝银线的道袍的道士,只见这清瘦道士约莫五十多岁,红光满面。众人也自觉给他让出一条路,他走到马凌身边笑道:“哪儿来的杂碎,竟敢来这里?”
马凌轻笑道:“杂碎敢来这里,我自然也敢来。不知杂碎可有什么意见?”
“我自然有……”这道士马上意识到不对,脸色一沉,脸上满是愤怒,“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去死。”说罢他凭空祭出一柄拂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向马凌。
韩青挡在马凌的身前,沉声道:“请李师兄息怒,这位小友是家师特意吩咐我带过来的。李师兄有什么意见,还请去向家师问个清楚。”韩青话音虽不大,却异常坚定。
“纵然是韩师叔的客人,也不该口出不逊,先来让我教教他做人的道理。”他的一柄拂尘速度极快,说话间已然点到了韩青的身边。韩青正要伸手拿笛子。只见马凌从韩青后面一下子蹿到了前面,伸手向拂尘抓去。
“不可。”韩青一声惊呼。
李师兄红光满面的脸上更加得意。这拂尘虽不是实物,却蕴含着他的致命一击。他修行数十年,怎会把一个小修士看在眼中。他这一次不过只出了七分力,他这一抓,即使不是筋脉尽断,也必会废了他一条手臂。
外人看不真切,马凌体内的星辰图一下子全亮了起来,一条大龙通过马凌的手就把拂尘吞到了口中。然后大口一张,一股火焰扑了出来。这火焰竟然也变成了一柄拂尘,反向李师兄打去。
李师兄一惊,双手连忙结印抵挡。这拂尘随即变成了一条小龙,打向他的双手。他一声惨叫,只见他的手通红,显然是被那火焰烧到了。只见他一双大手已经肿起老高。他一声大吼,就要跟马凌拼命。
反观马凌,鲜血从嘴角缓缓流出。这一击,他当然也受了极大的伤。
“住手。”一声威严的喝声传来。所有弟子都虔诚地跪了下去,齐声道:“给师祖请安。”马凌突兀的站在那里,带着神秘的笑容。
祭坛上一行八个人。七男一女。为首的一个人蓬头垢面,袒腹跛足,拄着一根铁拐。背上背着一个半人大的一个葫芦。第二个身高八尺,手持一把芭蕉扇,一边扇一边笑眯眯的看着他。第三个是个老人,他倒骑在一头驴身上,手中把玩着一头纸驴,老迈不堪。似乎随时都会死去。第四个身穿破蓝衫,一脚穿靴,一脚跣露,手垮着一个蓝色的花篮。像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可爱有加。第五个是个美貌非凡的女子,一袭白衣,长发披肩,手持一朵荷花立在祭坛。第六个也是一袭白衣,器宇轩昂,背一把七星剑,傲然看着坛下的弟子。第七个郝然就是昨天见到的青衣男子,他就那样手持一支笛子,静静站在那里。第八个一身官服,留有山羊胡。五等身材,手拿一块玉板,站在最后。
马凌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原来是道教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