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上的斗笠被剑气斩成了两半，郝然露出了一个光秃秃的光头。
姬龙恒和柳如歌一人一边拽着他跳出了战圈。他脸色煞白，苍白的脸上一道浅红的剑痕从眉心直连到下巴，异常醒目。
云飞扬与马凌齐声惊道：“竟然是你？”
那人稳住身形，冷冷看向云飞扬说道：“怎么，你可是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师父？”
云飞扬呆呆楞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低下了头。
“雷音寺三大神僧的威名在下早有耳闻，却不知原来都是些欺世盗名之辈。哎，慧悟大师说的不错，真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只是如果他们知道你慧远的真实面目，不知该作何感想？”马凌收起圣剑，淡淡说道。
“胜者王，败者寇。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但你今天，非死不可。”慧远恼羞成怒地对着马凌道。
“生死暂且不论，只是我们与你有何仇怨，为何非要置我们于死地？”上官雪问。
风怡涵也大声问：“在你心中，云飞扬究竟是你的徒弟，还是一颗棋子？”
“云儿他当然是我的徒弟。”慧远把斩龙递给了云飞扬，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撒谎。”
马凌厉声说道：“既然你当他是徒弟，为何却对他隐瞒自己的身份，你一再利用他。可曾真正关心过他，你可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慧远笑道：“那又怎样，他依旧是我的徒弟。至少，他现在还站在我身边。”
云飞扬静静地抚摸着斩龙，猛然抬头，与慧远大胆对视着。
他终于缓缓问道：“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有何目的？”
“混账，你在跟谁说话？跪下！”
慧远眼眸中倏地射出万丈金光，云飞扬体会着这崇高的威严，眼中却毫无惧意，说道：“没用的。”
静静躺在他手中的斩龙红芒一闪，云飞扬如闪电般刺向万丈金光。众人只见金色世界中一点红芒左摇右摆，时而迅疾，时而迷茫。
“破！”
云飞扬一声大吼，金色世界应声坍塌。只留下慧远面目萧条的站在场中，眼中除了愤怒，更多是惊讶。大惊道：“你？”
云飞扬眼中尽是冷漠，再一次问道：“你到底是谁？究竟有何目的？”
“哈哈哈，好，好，好！”
慧远连说三个好字，身体忽然起了变化。他瘦小的身躯竟在快速变大，霎时间变成了一个巨人。他大笑道：“好，我就让你们死个明白！”
上官雪惊道：“你，你竟然是巨人族？”
慧远高声说道：“不错。我便是巨人族的后裔！”
他戏谑地看着云飞扬，眼神玩味：“斩龙即使有了剑魂，也不过尔尔。一直以来，倒是我小瞧你了。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师父，你也不再是我的徒弟，你尽管出招，我都接着。”
云飞扬自嘲地笑了笑，问道：“我的价值已经被你利用完了么？”
慧远面无表情说道：“要不是马凌出现，我的目的基本上算达成了吧。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云飞扬笑问：“那么你会选择杀了我还是继续利用我？”
慧远指着柳如歌对云飞扬缓缓说道：“你以为他真的喜欢那两个小妮子？他只不过是想玩玩而已。等他玩够了，自然会送他们上路。而你，将会是最后一个。这样你还不满意么？”
柳如歌也笑骂道：“喂，秃子，你别诬陷我。我是真心喜欢他们两个的。”
云飞扬脸上笑意不减，眼中却露出强烈的杀意。
“很好。很好！我很满意。”
慧远继续说道：“不错现在都无所谓了。既然你们找死，那本尊只好成全了你们。只是可惜了柳兄的好兴致啊。”
柳如歌又笑骂道：“贼秃，你只管出手。他们两个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放心，我不会抛弃他们的。”
马凌听到他们出言不讳，眼中也迸发出无尽的杀意，怒道：“废话少说，出招吧！”
上官雪拉了拉马凌的衣袖，摇了摇头道：“我有些明白了。可又有些不明白。”
慧远、云飞扬、马凌和风怡涵齐声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这整件事都是你计划好的，对不对？”上官雪说道，“你利用云飞扬挑起我雪阁与神剑山庄的争斗。只是你却没有算到，在天下武林的讨伐中我们竟然顽强的活了下来。”
慧远点了点头，道：“天都助我。当时诸葛无名判出魔族，我便示意庄一剑将他引诱到神剑山庄。而且他与云飞扬的相识也是我刻意安排的。”
上官雪接着说道：“在得知我们没有全军覆没后，你便让庄一剑把一切都告诉了姜昊天。你知道人族与魔族水火不容，所以又想借姜昊天的手来除去我们。”
姬龙恒拍着手道：“高，实在是高。你继续说。”
“令你没有想到的是，风琳琅又将我们从必死之局中解救了出来。我想当时你也一定在场，只是碍于黑槊将军，你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才没有现身。你知道柳无殇会在将死之时说出一切，而这正是你想要的，所以你利用他成功唤醒了我们的心魔。你目的既已达到，就在他说出关于你们秘密之前杀了他。”
上官雪缓了缓，又看着柳如歌继续道：“刚才看见你，便觉得在哪里见过你。直到刚才，慧远说出要你为胞弟报仇之时，我才猛然想起，你与柳无殇的确有几分相似。想必，柳无殇便是阁下的胞弟吧？”
她微笑着指着慧远说道：“呐，杀你胞弟的人在那里！你要报仇，岂非找错了对手？”
慧远说道：“哎，反间计对我们是没用的。”然后笑着望向柳如歌道：“柳兄，我说的对不对？”
柳如歌幽幽地望着远方，眼中一片温柔。
他柔声道：“殇儿，是哥哥对不起你。”随后对上官雪说道，“你错了，我弟弟是我杀的。”
众人全都目瞪口呆，楞在了原地。
上官雪摇了摇头说道：“能亲手杀死自己的胞弟，如果不是枭雄，必定就是畜生了。”
柳无殇抬起头依然望着远方，不再多说一句话。
上官雪又向慧远道：“你成功地挑起我们和姜昊天的恩怨。我们的势力自然比不上久居在位的人皇。你本可以躲在暗处静静看着我们垂死挣扎，却没料到鲜流云又燃烧了自己的命脉重伤了姜昊天。我们再一次死里逃生，被诸葛无名的传送阵传来这里。”
风怡涵接着道：“你说的对，人算不如天算。所以你不得不亲自出手。但你却又没有想到，或许是我们命不该绝，关键时刻马大哥的出现再一次打乱了你的一切计划。”
慧远点了点头，赞许地说道：“不错。上官帮主果然冰雪聪明。”
上官雪道：“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
慧远说道：“你说！”
上官雪道：“我们与你到底有何仇怨，你为何要处心积虑置我们于死地？”
慧远冷声道：“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想到的。如果你实在想不出来，下了地狱，那些厉鬼也会告诉你的。马凌的出现确实是个意外，我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可以从亡灵之海赶到这里。但一切都无所谓了。好了，故事听完了，你们可准备好了？我倒要看看，这一次，还有谁能救你们？”
上官雪冷声道：“未必是我们死吧？如果姜昊天知道你如此利用他，他会善罢甘休么？恐怕他要对付的人是你才对吧？”
“报！”
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手举着一道圣旨向姬龙恒跑了过去。
姬龙恒喊道：“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此间缘由朕已知晓，请姬将军放下心中隔阂，与慧、柳二人同心协力，共讨雪阁。钦此。”
姬龙恒苦笑着接过圣旨，对着慧远和柳如歌喃喃道：“这下子，咱们是想撤也撤不了了。”
上官雪此时只能暗暗叫苦。
尽管如此，姜昊天还要他们同心协力，难道自己真的罪无可恕么？难道雪阁真的天地不容么？
她轻轻捏了下马凌的手，还是热的。也许，下一刻，他们都将成为冰冷的尸体。可那又如何，死在一起，不一直是她最终的美好夙愿么？
马凌也轻轻捏了下她的手，算是回应。
他现在已做好十二分准备，他暗暗许下誓言，只要有他在，在他身后的人就不会再受伤害。
他不要再听到同伴的哭声，他要把一切都抗到自己的肩上。
他想，先死，终究还是好的。
即使死了，他也要赶走黄泉路上的阴霾。即使死，也要风风光光的死。即使到了地狱，他也依然要保护这些人。阎罗，也只是自己的一个敌人，如此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好笑，好笑极了。我原本以为自己是主角，这个故事却连我的名字都没有。好笑，好笑极了，哈哈哈，哈哈哈！”
云飞扬忽然发疯的笑了起来，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坛子酒，仰起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马凌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杀意，冷声道：“好了，故事听完了，现在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