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其实本来也是人,只不过他们做到了人做不到的事,所以他们才成为了神……
2015年华夏西北省罗布泊
这里曾是华夏第一颗原子弹试验爆炸的地方,《山海经》曾记载:敦薨之水西流注入泑泽,盖乱河自西南注也。由此也便形成了历史上罗布泊流域的闻名与繁华,但如今……黄沙漫天,荒漠戈壁,放眼望去,方圆千里之内,除却戈壁滩上孤零零几棵濒临枯死的胡杨树外,入眼便全是漫漫无边的黄沙……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西北特有的肃杀之气充斥在这片地域之上,历史上文人墨客素来对西北这片土地没有太深的感情,虽是国之寸土但更多的却是那些军队将士卫国护家的战场,如此,也便留下了:“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千古绝唱。
此刻,正值中午,烈阳高照,罗布泊上空,数架国产的AC313大型直升机从远处天空飞来,缓缓悬停在了一处沙丘上空,直升机螺旋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仿佛在回应着这片大漠里的死寂与孤独……
待直升机悬停完毕,下方巨大的沙丘突然震动了起来,其上无数黄沙随之滑落,沙丘缓缓从中间被分开,两侧逐渐露出了一道巨大的黑色裂缝,裂缝缓缓张开,阳光随之照射而下,“轰隆——”一声巨响,一个无比巨大的金属平台展露了出来,金属停机坪上泛着一层奇异的银色光芒,其上覆盖着一个巨大的金色斧头符号。
轰鸣声中,三架巨大的AC313直升机旋转着巨大的螺旋桨缓缓自空中悬停而下,落在了巨大的金属停机坪之上。巨大的金属平台带着直升机缓缓旋转下沉,外面沙丘随之震动,无数的黄沙重新出现,数十万吨流沙迅速将巨大的裂缝重新填补完毕,很快,一个巨大的沙丘重新成形,炽热的阳光照射而下,四周很安静,此刻地面温度接近60摄氏度,没有生物会出来活动,只有几棵枯死的胡杨,静静地伫立着……
……
“轶儿,现在什么时辰了?”黑暗的房间中,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密闭狭小的空间内微微回荡着。
“吱——”沉重的铁门带着一阵刺耳的声音被缓缓推开,一个少年出现在门前,手中端着一碗粥:“回师父,快要过酉时了。”少年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睛望向黑漆漆的房间,一道身影盘坐在其中,伫立不动,仿若老僧入定,枯坐千年。
“师父的气息……”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消逝,强行压下心里的一丝不安,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了进去。
“师父,您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吃东西了,我给您老熬了点粥,您吃点吧!”少年在那道盘坐着的身影前恭敬地跪下,将手中的粥碗轻轻放在老人身前的地上。
“呵——”那道苍老的身影似乎是叹了口气,缓缓睁开了闭着的双眼,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弟子,眼中闪过一丝爱怜:“不急,来,你过来……”老人望着跪在地上的少年,抬手一挥,少年只感觉一道大力将自己的膝盖托起,身体随之站了起来。
“坐这儿。”老人拍拍了自己身边的位置,长袖拂过,似乎是掸去上面的灰尘,少年缓步走上前,坐在了自己师父的身边,近距离终于在黑暗中望清了老人的脸,那是一张布满纹路沟壑的脸,胡子垂落在胸前,似乎因为长久没有打理,有些杂乱纠缠在一起。
望着面前这张沧桑而熟悉的脸孔,看的少年不由得感到心头一酸,响起之前师父对自己说的话,忍不住抱住了老人的身体,眼里无声地流了下来,“师父……”
老人被少年抱住明显也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笑着揉了揉怀中少年的头发,“为师早就与你说过,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纵使曾经无敌于天下也终究会有离去的那天……”说道这里,老人脸上闪过一丝缅怀的神色,笑道:“所幸为师活了这么久,这些年又与天争寿,活了这么久,也早就已经活够了。”
“师父您别这么说,您老人家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少年抱着老者,啜泣地说道。
“哈哈哈,老夫活了三个甲子,世上一切早已看淡,倒是你,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我身边,整天和我们一群老头子待在一起没有见识过真正的人间红尘是什么样子,想来也不像话,我已经交代过全海他们,等我走后,便安排你离开这儿,去城里读书。”老人望着面前的少年,淡笑着说道。
“师父……”少年闻言心中不由得一震,师父这话,仿若在交代后事一般,一股沉重的感觉压抑在心头拂之不去,少年叹了口气,想起了三个月前师父突然对自己说道自己的大限之日即将到来,而所言之日便是今天,难道……
黑暗之中只有少年略带沉重的呼吸,而老人面色如常,只是一双眼睛望着面前的少年,显得愈发地明亮和有神。少年心中沉重,他知道武功到了他师父这种境界,能够未卜先知,也便是传说中武道的至高境界——至诚之境。
《中庸》云:至诚之道,可以前知。说的便是老爷子如今所在的境界,拳经上也曾描述过这种境界,可以预知危险,然后提前避开,正所谓,秋风未起蝉先觉,到了这种境界,这世上已经没有人再能够威胁他们,除非他们自己动手了断,否则最后往往都是能够活到生命的极限。老爷子一身内家拳修为通天彻地,彻底开发了身体潜能,活过了180岁,整整三个甲子的岁月,和普通人不过七八十年的寿命相比,简直可以称之为老怪物了。
而如今,曾经无敌与天下的老人也终于到了生命的极限了,所谓英雄暮年,但老人望着少年的眼中却是没有一丝暮气,反而充满着光彩与希望,没有丝毫死亡即将来临前的绝望与不安,老人活了一百八十余岁,深知希望对人的重要性,于他而言,能将自己身上这一身本事传承下去就是最大的事情,而眼前这个少年便是他最大的希望。
“人活着总为能有个盼头啊……”老人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一丝莫名的情绪在他的心底回荡着,闭上眼,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曾经的一生,少年时的意气风发……曾经青梅竹马那个人的回眸一笑……跟着师父学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初入红尘的青涩,无敌于天下的自豪,生老病死的无奈,国破家亡的心酸……各种不同的情绪在老人心底回荡着。
“罢了……”老人叹了口气,转向少年,问道:“朝廷的人来了吗?”
“已经到了!”少年站起身来用衣服擦了擦眼睛,说道。
“好,那便让他们都进来吧,我还有些事要交待他们。”
“是,师父。”少年闻言转身去开门,打开门,却见门前早已跪了一大片身穿各色麻布衣服的人,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身体健硕的中年人,皆都头戴白布,跪倒在门前,不远处站立着几个身穿绿色制服的中年军人,正一脸肃穆地望着这边。
“老爷子让大家都进去,他有话要交待。”少年站在门口说道,语气中有着一丝沉重,跪在地上的众人闻言不由得浑身一颤,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几个老人在旁边中年人的搀扶下缓缓站好。
众人随着少年都涌入了昏暗的房间,众人都望向了房间中盘坐着的那道身影,几个老人见状当即就要跪拜下来,却感觉一股大力托在自己的膝盖下,使得自己怎么也跪不下去,几人一脸惊骇地望向前方,老人孤身盘坐在床上,眼睛望着面前的众人,脸上有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老祖宗……”
“师叔祖……”
“师爷……”众人连忙行礼。
“都来了啊……”老人望着面前的众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老夫自知所剩时日无多,今日把你们叫来也是想交待一些事情,老夫走后,这些担子就要落在你们身上了。”
众人闻言脸色不一,除了站在门口的几个的军人之外,其余人都向着老者恭敬地抱拳行礼道:“请师叔祖(师父……)(师爷……)尽管吩咐!”
“全海。”老人沉声说道。
“师叔祖!”一个体型较为壮硕的中年男子走上前,双手作鞠,恭敬地面向老人。
“你当年的事我也有所听闻,本来你们小辈的恩恩怨怨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应该再管,但毕竟你是薛颠的后人,于我这一脉也有些渊源,所以形意门的事我也已经派人去打过招呼了,如今事情已经解决,而你的功夫已经登堂入室,也不必再躲藏在这西北苦寒之地,你可以回去了。”老人淡淡地说道。
被唤作全海的中年人闻言大喜,连忙单膝跪下,高喝道:“多谢师叔祖相助!”
“起来吧!”老人单手虚托,全海的身体随之被托起,“我让你帮忙安排轶儿这娃去县城读书的事怎么样了?”
“师叔祖请放心,小师叔上学的事我已经打过招呼,这一次叶警官也已经将小师叔的户口本及身份证件带来了,入学手续等也早已办理妥当。”全海恭敬地说道。
老者闻言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轶儿这娃从小在这里长大,没有离开过这里,涉世未深,等去了县城读书还需要你帮忙照顾一下!”
“师叔祖严重了!”全海一脸惶恐地说道。
“轶儿,你出来。”老者抬头看向少年。
“师父!”少年站出来走到老人面前。
“你还小,日后的路还长的很,这处监狱虽是一处困龙之地,但终究困不住你!你已经长大了,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无论你以后打算做什么,都记住不要违背良心,你这一入世,便与这世间的因果结在了一起,我时常教你凡事讲究缘分,遇事不可莫强求,一旦得了执念,便是落了下乘……”老人脸色严肃道。
“是,弟子谨记!”少年点头道。
“叶警官!”老人看向站在后面的几个军人,其中一个穿着警服,区别于军人,是一名警察。
“玉老!”那名警察连忙躬身上前道。叶焕如今虽已身居高位,但深知眼前老人的可怕,叶焕也是不敢摆架子,一脸毕恭毕敬。
“你先前与我说过的事情我也考虑过,虽说“六扇门内好修行”,但毕竟孩子年纪还小,我想等他再长大一些,到时有能力自己做决定了再交由他自己选择,还有就是不管这孩子以后是否加入政府,我保证他都不会做危害国家社会的事情,这样你看如可?”
“如此甚好,叶焕在此代替政府多谢玉老了!”叶焕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与这些人打过交道的叶焕自然知道这里的可怕,特别是眼前的这位老人,而以眼前老人的实力和地位既然敢说这些话,自然算话,这本是上头交待下来的任务,现在得到老人的保证,叶焕听闻连忙谢道。
接下来的时间老人一一交待了在场的人一些话,也算是交待完了后事,事毕,房间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在场的众人似乎都预感到即将发生什么,脸上都透露着一丝沉重与不舍,再次深深地望了一眼在场的众人一眼,似乎想把众人的样子都刻在脑海里,最后目光在少年的身上停留许久,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不舍,老人脸上闪过一丝微笑,望着面前的少年也早已泪目,深吸了一口气,便缓缓闭上了眼睛:“当年洛能公端坐椅上一笑而逝的潇洒,想不到我玉某此生也有幸体会到一回……朝闻道夕死可矣,哈哈哈哈……”说完,便断去了生机。
“师父……”
“师叔祖……”
“师爷……”
在场一大群人都跪了下来,一些白发苍苍的老人都忍不住哭泣了起来,少年跪在老人的身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泪水顺着面颊滑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