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青不是第一次醉酒了,但却是第一次醉的这么厉害,白酒啤酒黄酒混着喝,也不知道灌了多少杯下去。
幸好简然及时赶到阻止了吴道长再灌酒的意图,她不得不怀疑吴道长,竺青跟他完全不认识,这桌那么多人他却唯独挨竺青紧紧的,还一脸热情,看在简然眼里怎么都是不怀好意。
吴道长看到她一脸戒备的神情,之前安排女嘉宾插队的事情两人闹得不太愉快,他现在看到简然明显的敌意也讪讪的,朝她一笑就端着酒杯往别桌去了。
简然没好气的坐下,刚要开口责备竺青,猛然间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流动。她蹙眉仔细感受,察觉到力量来源就是身边醉的东倒西歪的竺青。
简然是修炼过的人类,多少能感受到灵气的存在,此时她就发觉竺青正被浓郁的灵气包围着,而灵气的来源就是竺青自己——喝醉了的他控制不住,让体内的灵气外散。
竺青第一次喝醉的时候简然还没有修炼,他自己修为也不多,体内的灵气自然没有多浓郁,但是如今他的修为已经挺高了,加上今天醉的厉害顾不上掩饰自己的精怪身份,让自己精怪的气息——也就是灵气完全发散了出来。
如果是动物类的精怪,只怕此时就该露出尾巴毛发之类的马脚了。简然又惊又怕,深深怀疑吴道长是不是正是察觉到这点才主动接近竺青的。思及此,她顾不上责备竺青不听话了,只想赶紧带他离开这里,不再将他暴露在大众的视野里。
环顾四周,大家其实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不喝酒的都在玩着手机或者聊天等散席,喝酒的三三两两的端着酒杯或坐或站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皱眉,现在带竺青回去倒不是不可以,只是看竺青不省人事趴桌上的样子,自己一个人的力气也不够把他搬回酒店。
正纠结,竺青另一边坐着的林瑞开口了:“要不我们桌先散了吧?”大家闻言都赞同,女生们是实在无聊,男生们则胆战心惊的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林瑞主动起身搭着竺青的肩膀扶他起来,朝着简然:“一起回去吧。”他一开始看着竺青不管不顾的喝想拦都拦不住就觉得这小子是不是傻,现在看简然一脸担心坐立不安的样子又有点于心不忍,反正他觉得这里现在也没什么好待的了,干脆做回好人。
果然简然向他投来了感激的眼神,他没费多大力气就把竺青扶站起来了,心里纳闷了一下,他看起来很瘦,但是体重比看起来的更轻啊,忍不住鄙夷了一下,这纸糊的身板还跟人拼酒。
回去的路上,竺青一会乱七八糟的自己走两步,一会东倒西歪的靠在林瑞身上,嘴里还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着什么,但时不时的“简然”两个字就冒出来,偶尔还把林瑞当成简然,搂着人家脖子就蹭。
林瑞铁青着一张脸奋力掰开竺青又想靠过来的脸,内心在咆哮,秀恩爱就算了,为什么要让自己变得gaygay的?
简然跟在后面一脸黑线,之前就知道竺青喝醉会变话痨还会变粘人,只是这该死的羞耻感是怎么回事?同时忍不住庆幸,幸好没在酒店那么多人面前这样。
磕磕绊绊的到了酒店,林瑞忍无可忍的把黏在自己身上的男生甩到床上,瘫倒自己床上狠狠舒了口气,抽抽嘴角对简然道:“你帮他洗漱一下吧,累死我了。”
简然满怀歉意又觉得好笑,拧了条毛巾给竺青擦脸,期间他似乎清醒了点,还捉着简然的手跟她笑,笑的简然很害臊,也让隔壁床林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干脆背过身去不看他俩。
终于把他安顿好,简然额头出了一层细汗,跟林瑞又道了几声歉才回房,喝醉的人夜里难免折腾,林瑞这一个晚上估计是睡不好了。
她躺自己床上玩会手机,景瑟跟其他几个组员回来的路上就溜出去玩了,说是去KTV还是烧烤续摊什么的,她叹了口气,果然单身的乐趣自己是体会不到了。还没玩多久,房门被敲响了。
她诧异,谁晚上来敲门?打开门一看竟是林瑞。
对方黑着脸,脑门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忍无可忍的样子,咬牙切齿的对她说:“你能不能来看看你男朋友?”
简然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刚进房门就听到竺青在床上呐喊她的名字,人还在床上不停地滚来滚去,四肢扑腾着,似乎简然不来他就不罢休。
简然回头看依靠在门边,头疼扶额的林瑞,讷讷的只能说:“对不起。”
林瑞无力叹气:“要不你今晚就睡这间吧。”
“那你呢?”她的房间有景瑟要睡。
“我自己去开个单间。”林瑞摆摆手阻止她开口:“没事,反正我不要跟他睡一间。”说完潇洒的下楼去开单间。
简然虽然抱歉,但竺青这样子的确是……她走上前,对着还在干嚎的竺青的后背狠狠拍了一巴掌:“闭嘴!”
林瑞面前的电梯门缓缓打开,他抬眼,一瞬间有点诧异。电梯里的人对他有点印象,淡笑着点点头就出来了,林瑞站进电梯里,看着吴道长的背影,心里疑惑,吴道长不是跟老板他们住一间更高级的酒店吗?怎么来这了?他也来不及细看,电梯门又缓缓合上了。
房间里,竺青已经紧紧攥住简然的手了,嘴里还是哼哼个不停。简然意识到不对劲,上次喝醉了一会就睡着了啊。她摸摸竺青的头,叫他的名字:“竺青?竺青?”
竺青攥着她的手又紧了些,有气无力的:“简然,我难受。”
简然反应过来,简爸之前喝醉也是这样一直难受,吐出来就好了。拍拍他的后背:“我扶你去卫生间,吐出来就好了。”
竺青依言起身,脸色苍白,捂着一直翻腾的胃,恶心感已经袭向喉咙口了,但是真蹲到马桶前,他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趟,竺青又累又难受,干脆一屁股做在卫生将的地上,抱着简然的腿不肯动了。
简然低头看他脸都快白的透明了,眉头紧皱着,眉间深深的两道皱痕都被挤出来了。嘴巴血色也淡了,整个人虚弱不堪的靠着她。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竺青这幅样子,上次发烧虽然虚弱但是也没有很难受,这次是真让人心疼了。
她想了想,蹲下身问他:“要不你试试用灵气把酒精逼出来?”武侠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嘛?用内力把酒逼出来。
竺青微睁开眼,逼出来是不太可能,但是运行灵气加速酒精的吸收倒是可以的。他还有几分犹豫:“不是不能随便用灵力吗?”
简然无奈:“那总不能看着你这么难受吧?”房间里只有他俩应该是没事的。
竺青乖乖点头,在简然的搀扶下回到床上,盘腿坐下。
门外,吴道长鬼鬼祟祟的在门前站着想听门里的动静,一开始只有竺青嚷着难受和简然安慰他的声音,就在他快要不耐的离开时,屋里突然安静下来了,他心里一动,把耳朵又往门上紧贴了点,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有。
就在他纳闷的时候,胸口的符又发出了熟悉的热度。他一喜,来对了!戴上提前备好的手套拿出胸口的符——防止莫名其妙的又被自己身体吸收掉,放在了门缝下,然后蹲下身开始仔细观察。
没多久,符上暗褐色的笔画里突然有点点红色的细微光点闪现,随着时间流逝,光点变成了光斑,越来越多的聚集起来,最后整张符的笔画都从暗褐色变成了晶莹的朱红色,仿佛火山岩浆一样缓慢流动着,纸符像是被赋予了生命,无风自动,以肉眼可见的幅度轻轻飘动着。
吴道长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张大嘴,半天都没想起来要合上。甚至心里隐隐升起一股恐惧感,是一种对未知力量的恐惧,尤其是见识过它对生命掠夺的过程以后。但是,与此同时,另外一种巨大的喜悦瞬间掩盖了这股恐惧。屋里肯定是有神秘力量存在的,是不是精怪还不清楚,但是不管是什么,自己都能赚一笔了——只要回去画点治疗之类的符,再得到这股力量注入到符里,自己下半辈子肯定吃喝不愁。
他整张脸被笼罩在纸符散发出的诡异红光里,脸上尽是贪婪的神色,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此时的吴道长不像是捉妖的道长,反倒像是恶鬼。
屋里,简然看着竺青的皮肤渐渐的有一点点光晕发出,随即感觉得强力的灵气波动,还没来得及担心会不会被人注意,另一股更强烈的力量袭击了她的嗅觉。她痛苦的捂住鼻子,还是抵不住整间屋子都酒气冲天。而且处于安全考量还不能开窗开门散味道,她自暴自弃的用被子捂住了脑袋,祈祷着竺青赶紧结束。
第二天早晨,简然是被一阵冷风吹醒的。她大大的打了个喷嚏睁开眼,窗外天光大亮,阳光正好。
揉揉鼻子起床,胸腔里仿佛还残留着可怕的酒味,她把头探出一夜没关的窗户,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此时就分外想念竹林里干净的能洗涤五脏六腑的空气了。
回头看一眼,竺青还在熟睡。全身陷在被子里,一张本来就不大的脸被被子蒙住了一半,乱蓬蓬的刘海又挡住了一半。
难得他起得比自己晚呢,昨天晚上肯定是被折腾坏了。她躺回床上,干脆也睡个回笼觉。
吴道长一早就呆在了酒店的餐厅里,一顿早饭吃了好几个小时。来来往往的人都被他用眼睛盯了一遍,生怕错过竺青和简然。
他昨天思索良久,如果说修为是钻石,那竺青就是个浑身装满钻石的珠宝商,他只是想跟竺青讨几颗罢了,所以现在要跟他打好关系。但是据他观察,接近竺青倒不难,难的是他身边有个时刻提防自己的简然。似乎是之前跟她交恶的关系,那个女人一直不给自己好脸色,偏偏竺青还很听她的话。这样的话,就得先跟简然交好了。
所以,他一早就坐到酒店的免费早餐厅等他俩。今天工作人员陆陆续续的就离开了,但早饭总要吃的,所以他拿了一堆吃的,从清晨就开始等人。
知道八点半,餐厅还有半小时就关门了,吴道长也心焦的不行的时候,竺青简然才来吃早饭。简然精神还不错,竺青头发不太整齐,脸色也不好,整个人都有点萎靡。
吴道长见状眼前一亮,现在他已经很肯定那股让符咒动起来的力量就是来自竺青了。那张符已经被他封存起来了,毕竟已经被激活了,万一被谁碰到就又废了。
他看着两人坐下立马端着自己的碗做到了他们桌。
两人俱是诧异的挑眉,简然稍微克制了一下自己的神情,看着这个不速之客,等他开口。
吴道长无视尴尬的氛围,厚着脸皮冲着简然热情的开口:“你们今天就回去了吧?”他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不能直接冲着竺青去,会被怀疑的。
简然点点头,不笑也不摆脸色,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她还想搞清楚这个吴道长要干嘛。
吴道长再接再厉:“听说你们是H城的?早就听闻H城景色美了,看到这个古镇果然是名不虚传。我还想再去再游玩两天呢,要不咱们一起回?”
简然跟竺青对视一眼,心里很无语,搞什么啊,又不熟一起走不会很尴尬吗?她摇摇头,委婉道:“我们车票都买好了,一起走也不坐在一起没什么意义的。”
吴道长不甚在意:“没事啊,我到时候跟人换座位嘛。”看简然面色不豫,他面露抱歉:“你是不是还因为之前那事不高兴呢?我也正想着跟你说声不好意思呢。我也不知道那个女生那么不懂事啊,还以为她可怜巴巴的跟我说自己有多相见男神会是个好姑娘呢,给你们带来不便实在是抱歉啊。”
简然不以为然,现在只说人姑娘不好,就是不说自己不对,只怕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当然,这话心里说说就好了,面上她还是客气的笑笑:“事情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