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圆月高悬,万籁俱寂。然而这小小的洞**依然是人声鼎沸,八百人围在篝火周围尽情谈笑,篝火上的烤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然而并没有多少人想着吃肉,就连酒也是喝的犹犹豫豫的。喝酒是为了解千愁,然而这酒一旦喝下去,一旦喝醉了,不知要再过多少时日才能再像今日一般,大伙兄弟聚在一起把酒言笑。甚至,也许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时光如流水一般飞逝,哪怕八百多人一起握紧双拳,依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时间如沙般在指缝间流逝。转眼已然是黎明,哪怕是再怎么小心翼翼的喝酒,但酒又岂是喝不醉的?天将亮时,萧莫鸣醒了过来,看着睡满了一地的兄弟们,闻着充斥着酒味儿的空气,一向洁癖的他此刻却没有丝毫的反感、厌恶,只是安静的看着众兄弟。就这样,安静的等待众人醒来,等待那离别的时分。
拂晓的光一点点地撕裂黑暗,众人也一个个地陆续醒来。刚一醒来就能感受到萧莫鸣柔和的目光,顿时眼眶一红,但却是生生的忍住,他们知道自己这位老大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难受,但即便如此也依然坚持要笑着送众兄弟离开。既如此,自己等人又怎可流着泪面对老大的笑?
待得最后一人也醒了过来,萧莫鸣率着众人走出了洞穴。转过身,萧莫鸣看着众人,看着每一个即将离开的人,一个一个的看了过来。然后,取出萧来,闭上眼静静的吹了起来。萧音凄凉如水,萦绕心头就如昨夜饮下的酒一般,明明如水般柔和,却偏偏在舌尖、喉间灼热如火,真正下肚后,却又在心头上氤氲起一片悲凉。吹着吹着,萧莫鸣的泪流了下来,众人的泪流了下来,就连明明置身事外的钱涛,天机子也是转过了身,眼眶红红的。
良久,曲毕。萧莫鸣猛然转身,右手一挥,“众兄弟,再会!”说罢,率着剩下的五百多名兄弟头也不回地走了。分别就该如此,不论分别前是多么的难舍难分,到了分别的那刹那,就要足够的果决,长痛不如短痛!看着萧莫鸣远去的身影,众兄弟的身影,留下的三百余人俱是泪流满面。这一幕,晨光下的身影成了他们一生中最难忘的记忆之一。
走了不知多久,钱涛突然开口,解释起之前萧莫鸣问的问题。“之所以各大势力都不去下界清除鬼兽,是因为,这鬼雾正是圣堂联合各大势力一同研发出来的。”钱涛顿了顿,看着萧莫鸣一脸的惊讶,意味深长的继续了下去。“这鬼雾正是结束末法时代,开创新时代的产物,同样的还有仙族的仙雾,不到雾气席卷全球,将全世界都异化为修真界,是绝对不会有相应的举措的。而这些鬼兽正是异化的一部分。”钱涛说的很模糊,甚至有些掩盖的意味,但萧莫鸣听懂了,不仅是萧莫鸣,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没有听懂的。
“简直是混蛋!”萧莫鸣满脸狰狞。“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强者为尊,弱者,永远无法掌握自己的人生。”钱涛叹了口气,他也没有办法。别说是他一个化神修士了,就算是天魔这样可以和圣堂分庭抗礼的组织恐怕也无法阻止此次的行动,毕竟这可是冒天下大不韪啊!何况天魔也不想去阻止,毕竟这可是对所有修士都大有益处的行动。
萧莫鸣皱了皱眉,“实力么?总有一天,我会翻了这天!让那圣堂看看,让这天下修士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钱涛闻言,一脸惊异地看向了萧莫鸣,他能感受到,自己这个弟子绝对不是说大话,这样的决心应该在他踏上修行之路的第一天起就已然植根于心了。钱涛哈哈一笑,“没想到我钱涛的弟子居然有如此大的志向啊!好!既你有此志向,那便尽力去办吧!为师定然全力支持!”一旁的天机子看着这一幕,嘴角扬起了一抹奇异的笑。
天枢星璇内的星灵闻得萧莫鸣此言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甚是开怀,没想到自己刚一苏醒,还不待自己去开导,自己这一任的主人便已然立下了此等志向,实在是好啊!“好啊!不愧是星璇的主人,要的就是这样逆天的心!老夫决定了,从今日起全力辅佐你!”萧莫鸣闻言眼角一跳,“这么说,你之前是没打算辅佐我咯!?”星灵闻言一愣,尴尬的笑笑便不再说话了。
萧莫鸣冷哼一声,看向了天际,“何为仙?何为魔?这天地间又何来真正的仙,何来真正的魔?”叹了口气后,萧莫鸣的眼神异常坚定了起来。以天下苍生的性命为筹码开创新世纪,以天下人的生死离别,一幕幕的悲剧为代价开创的新世纪……么?这就是所谓的道义?修道,修道,修的就是此道么?萧莫鸣的双眼渐渐充斥了血丝及暴虐之色,既然如此,我就换了这道!你们既然如此在乎这新的世纪,我就将它毁了!就算是杀光了天下间所谓正义之士,就算是崩毁了世界也要创造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平等世界!
萧莫鸣不反对弱肉强食之道,但像这般以正义的名义背叛正义,视天下苍生如刍狗也要达成自己目的的行为,实在是不可饶恕!“不可饶恕!!!”想着想着,萧莫鸣控制不住的大吼出声。想到校园内一具具的尸体,那满身鲜血的花季少女,那即便死去也仍然要变为鬼兽难得超脱的可怜人们,那摇摇欲坠的家中的悲剧,想起从前的美好,再对比现在,萧莫鸣顿时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要被撕裂一般的痛楚,一种歇斯底里的冲动控制了萧莫鸣的大脑。
不好!魔化!星灵一惊,有心阻止,奈何本体虚弱,根本是有心无力。雪妮更是焦急,萧莫鸣之前已然堕入了魔障一次,这一次再次魔化,根本就是无法挽回的。就在这时,熟悉的光芒自萧莫鸣的额头闪烁而出。“是伯母!”雪妮双眼一亮,如果是伯母的话,也许……
然而,萧莫鸣一挥手,将这光芒隔绝在了自己的身体外。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上一次是他的内心受到强烈冲击,不受控制的沦陷,然而这一次却是他自己主动堕入魔道。他已然明白,执着于正道是无法拯救这个世界的,想要真正的拯救,就只能自身化魔。若不摸清何为邪,又怎能明白何为正?要知道,所有的正确都是建立在无数的错误之上的。
“母亲,就让儿子任性这么一回吧。我若不入魔,又待何人入魔?”萧莫鸣一脸柔和的看着被隔绝在自己身体外的光芒,那光芒闪烁了两下,似乎是知道自己说服不了萧莫鸣,极为不情愿的缩回到了萧莫鸣的额头。淡淡一笑,萧莫鸣全身心的沉浸在了魔化的过程中。
钱涛一脸惊讶的看着萧莫鸣,显然是完全没有料到,自己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居然令得自己这个弟子也与自己一般堕入了魔道。而一旁的天机子更是一脸见了鬼一样的看着萧莫鸣。之前那道光是什么?为何居然拥有那般令人惊悚的威压,明明不是很强的啊!而且这个家伙又是怎么回事,还从没见过有人居然可以自主的控制魔化的进程的。自己当初也不过是借助着各种的手段方能勉强封印住钱涛的魔化过程啊!
魔气纵横,萧莫鸣闭上双眼,全身心的感受着,他隐隐地似乎看到了一片黑暗中居然三闪烁着一道完全不一样的黑色光芒!在黑暗中闪烁着的黑暗光芒!何等神奇!?没有丝毫迟疑,萧莫鸣向着那道光芒的方向寻了过去。越是靠近,萧莫鸣便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是灼热,转而却又是一片冰寒,再接近了一段距离后,这感觉又变成了忽冷忽热,在萧莫鸣到了那光芒之前后,这感觉又变成了冷中带热,热中带冷!隐隐的,似乎有人在自己的耳边呢喃,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响。最后,萧莫鸣终于听清楚了。
“吾主,踏上修罗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