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东方睿忍住泪水,抬臂擦干眼睛,愿能看清李世靖的脸。一低头间,看到了刚才被李世靖咳出的药丸,轻捏起来,问道:“这是什么?这是给靖儿吃的什么?”
樊伟健一看,赶紧答道:“那是那位姓龙的公子给李姑娘的醒脑丸,可是喂不进去水,就一直含在嘴里。”
“醒脑丸?”东方睿念了一声,知道这对李世靖的昏迷肯定是有帮助的,马上轻轻掰开她的嘴,再次放入。拿了桌上的水,一手扶李世靖坐起来准备喂药。可这一扶之间满是心疼,她又轻了很多。轻轻将水向她嘴里喂,可是水却又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东方睿急道:“靖儿!我求求你!不要这样,你不能这样!这样的方式一点也不好。你把药喝下去好不好?等你身体好起来,我随你罚我还不行吗?我求求你了!”东方睿着急,却没有放弃。擦干李世靖嘴角流下的水,再次试着喂她。
天虎和樊伟健长叹一声,一同出了营帐,顶天立地的他们也不忍心了。
而帐内的东方睿无论怎么试也无法喂进去,只能就这么抱她在怀里吻着她的额头,说道:“我该怎么做你才不沉迷你的梦?你不肯清醒,让我一个人怎么办?你这样恨我,就醒过来惩罚我,为什么要伤害自己?我受不了这样的方式,真的受不了!你快醒醒吧靖儿!”
焦头烂额的东方睿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赶紧倒了水来,将水喝在口中,然后抱起李世靖口对口将水硬喂了进去。东方睿欣喜起来,也终于放下了心。有办法喂药进去,就好了。叫了人把给李世靖煎熬的参汤热了之后送了过来,再次用相同的办法喂给她喝。
如此心中稍安,将李世靖扶着躺下,盖好被子。轻抚了她憔悴的脸,就伏在她床边陪着,不料竟很快睡着了,他已经很累了。
这日一早,东方旭和龙游天也赶了过来。东方旭一看李世靖仍然昏迷,紧皱俊眉问道:“你都来了怎么还是不行?”
东方睿没有答话,而是急忙向龙游天又要了两粒醒脑丸,以昨夜之法灌入。东方旭和龙游天在一旁看到,有些尴尬。不过恰好被天虎请去吃饭去了,而后几个兄弟又一同过来看李世靖。
李世靖的手一直被握在东方睿手中。东方睿突然感到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惊喜道:“靖儿,你是不是醒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起来骂我吧,打我杀我都可以!靖儿!”可是呼唤了一阵,却没有回应。
东方旭听到东方睿言语,也是凑了过来,轻声说道:“三姐,三姐?我是旭儿,你醒了吗?”
天虎和龙游天看了看情形,轻叹着摇了摇头。
一直到晚上,东方睿让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了,自己一个人留下来继续照顾李世靖,喂了些水给她。等再要喂参汤给她的时候,突然看到李世靖眼角溢出了泪花。马上轻声问:“靖儿,你醒了吗?”
不见回应,东方睿又轻声叹息着。抬手抹去她的眼泪说道:“靖儿,什么时候你才能醒过来听我说话呢?醒来骂我也好,打我也行,就是不要这样不理我。你知道这个样子,我有多心疼你吗?”这样说着,就再次将她抱进怀里,继续说道:“靖儿,你是不是梦到什么伤心的事了?你告诉我,我来分担好不好?你也太狠心了吧,怎么舍得自己做梦不管我不理我?是在用这种方法折磨我吗?靖儿,这个方法不好,会伤到你自己的。能不能直接起来打我?如果不解恨就直接给我下毒好了,生不如死的那种都没有关系。只要你高兴,怎么都行。”
过了很久,东方睿才轻轻将李世靖放下,盖好被子,在其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睡吧,我陪着你呢。”说着便握着她的手也伏在床边睡去了。
只见李世靖竟然慢慢睁开了眼睛,侧过头看着他。看到东方睿的面庞竟有些沧桑,抬起另一只手想触碰他,但又怕弄醒了他,就又收了回去。过了片刻,出指点了他的睡穴,起身竟有些摇晃。睡了好几天,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站立了片刻,便穿上外衣,将东方睿用力扶上了床,盖好被子。他的脸肿得很厉害,自己打,东方旭打,闫天虎打。如此下来,铁打的皮肉也不能安然无恙。他做出那样的事,本都是他活该,自己却还是禁不住的心疼他。李世靖冷笑一下,嘲笑自己也是活该!
于是找了冷水,浸湿了毛巾给他敷上,不停的更换。“为什么要把我叫醒?”李世靖轻声念着。梦里的兄弟四人仍然欢快的嬉戏、练武、吃喝游玩,玩累了就随便的躺在一起休息。可是闭目休息好了,一睁眼竟突然回到了小时候!满屋子都是父亲李清诚给她买的或者做的玩具,连床头挂着的都是!父亲的手很巧,随便自己说出什么来,他都能做出来。自己躺在儿时的床上赖着不肯起床,父亲李清诚一直催促她起来练功,说练完基本功可以一起上山上追狐狸,上山追小动物是她最喜欢的游戏,也是最佳的修习轻功的方式。然而刚到山上,身边的人突然又变成龙海,他让她讲她儿时的故事给他听。最后她已分不清那到底是谁了。正在犹豫,突然又变成了东方睿,拉她起来,说道:“靖儿快来,快跟我来,不要睡了!”就这样硬生生从梦里将她拉了出来。
看到天快亮了,李世靖最后换了毛巾敷在他的脸上。而后取了笔纸,给闫天虎留了字,才带了宝剑离开。
握着宝剑,想起应该是樊伟健帮忙取回后放在了床边。当日模糊的听到了樊伟健的言语,现在想起来也只能默默的说了一声“抱歉”。
如此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该去向哪里,哪里才有不会伤心的生活。活着便是苦,便是在度那千般结万般难,中间的些许欢喜,只是这生命长路上的一点点点缀而已,只是怕人活的太苦给的一点甜头而已。
李世靖这般想着,不知不觉已到了晌午时分。也不知这是到了什么镇子,忽然听到前面酒楼上有歌者正在唱李白的诗作。正唱到了“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原来念到此诗,总是感叹李白的磅礴大气,而在此时的李世靖听来,却是另一番意象。这女子吴侬软语,曲调情深,极是吸引人。李世靖不自主的顺着声音上了酒楼,选了离歌者最近的桌子坐下,要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和一碟小菜,就这样自斟自饮。一曲毕,李世靖又给了二两银子与她,要她再唱一遍。
那歌者道了谢马上又开始了自弹自唱。“……抽刀断水水自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语音未断,便听五六个汉子上得楼来。直冲那歌者围了过去,歌者的声音骤然停下。
但听那为首的男子呵斥道:“让你嫁给我你不干,非得在这唱什么破曲子,跟我走!”
那歌女颤声说道:“我已经定亲了,郭大少爷,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你这意思是我逼你了?让你跟了我享福去,你还不乐意?全镇子谁不想把闺女嫁给我?就你个不知好歹的,给我带走。”
“是!”有两个壮汉答应着上前就抓住了歌女。
李世靖轻斥了一声:“住手!”
如此情形,那些吃酒的客人都知趣的付账离去。这空旷的酒楼之上,除了当事人,便只有李世靖还坐在那里吃酒。
这被叫做郭大少的人,中等个头,发福的身材,一身华丽的衣饰并不能遮掩他的粗俗之气。郭大少走到了李世靖面前,想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便问道:“是你说话?”
李世靖余光看到了他,并未看清他长得何等模样,便冷声答道:“正是在下。”
郭大少一看是个双眼泛红的白衣女子,于是狂笑了一番,说道:“原来是个怨女啊!是不是被你男人抛弃了?怎么着?是想跟爷回去?就你这模样也还过得去。爷今天就可怜可怜你,一并把你收了!”
话刚说完,李世靖已将手中杯酒“嚯”的泼向其面门。
“噗啊!娘的,找打!给我上!”郭大少没想到被泼了一脸的酒水,气急败坏起来。
李世靖手中杯马上脱手而出,再次打中了郭大少两颗门牙,只怪他呼喝时张的嘴太大,将那门牙全露了出来。紧接着,李世靖一手抓起桌边的酒坛,一个回扫将扑过来的人也泼了一脸的酒水。继而酒坛脱手,打向其中一人,那人便应声倒地。又一挥手间将桌上的一碟菜拍向另一个人,正中面门。再伸手抓起桌子,直拍向身后的几人,只听“啊啊”的数声惨叫,对方便应声倒地,晕了过去。
喘息功夫,郭大少手底下的几个人就全都倒在了地上。如此快的动作,郭大少何曾见过!情知不妙,拔腿便逃,却哪里逃得过李世靖的腿。
“你……女侠!郭某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过在下吧!”郭大少马上不停的对着李世靖抱拳作揖。
李世靖却侧身,不屑看他。听她问道:“可有妻室?”
郭大少爷愣了一下,急忙答道:“有一妻二妾。”
“三个老婆?三个老婆了还要来抢这女子却是为何?”
“这不是看她年轻漂亮,又会唱曲子,就想讨回去……”
李世靖却早已怒上心头,不等他说完,甩手数十个耳光就打了上来。口中说着:“我打你个不要脸的臭男人!三个老婆了还不知足,让你们男人好色!”
“看见美人就抬不动腿,他娘的都是混蛋!打死你们这些无情无义的东西!”
“三心二意,三妻四妾都喂不饱的贪心!我打死你们都不能解恨!”
……
李世靖的怒气一时无法收敛,尽下蛮力对其拳打脚踢,直到力气方尽才停下手来,大喘着气息。
郭大少此时蜷缩成一团,浑身青肿,却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