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太阳渐渐西去。天空由昏黄,变灰暗。夜幕彻底降临的时候,偶尔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几只乌鸦停在房间外的树梢上,隔一会叫一声。魂殿的夜晚,一直以来都很安静,今晚却很喧嚣,一会猫叫,一会狗叫。
听到外面的动静,凉悦一颗心都悬着,总觉得会有什么事。
“什么东西都不带了,这样走会快点。”陈安月瞄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几乎半夜了。现在走是最好的时机。
“嗯。”凉悦只是带了安臣黎留给她的盒子,还有魂簿。
两人准备动身,房门外突然响起高跟鞋的声音。她们都没反应过来,房门就被推开了。
白清穿着白天岑瑶挑给她的那套衣服,一双长腿迈过门槛,抬头看着她们,突然就笑了起来。
这个天色,这个时辰,这个氛围,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现在的白清笑起来却不是往常的温和,而是瘆人。
两人下意识的反应是往后退了一步。白清这举止太不正常了。这一举一动和那人简直一模一样,除了没有戴面具和穿那一身红衣。而且仔细看,她就连妆容都有点过于艳丽。和平时那个稳重成熟的白清完全不着边。
凉悦站到陈安月面前,把人护在后面:“白姨,这么晚不睡觉,有什么事吗?”她已经最好了面对面,硬碰硬的准备。
“白姨?”白清靠在桌子旁边,伸出细长的手,摆弄她黑色的指甲:“人家死的时候才23呢,叫姨多老?”不用装个三十多岁的妇女真好,装了这么久,可把她自个给累坏了。
凉悦回头跟陈安月对视了一眼,明白了白清已经知道她自己的身份暴露了,现在都已经不用装了。
“哦?那我们要这么称呼你呢?白清?还是妍白?”凉悦一双眼睛一直看着白清脸上的变化,她看过魂簿,魂簿没有白清的名字,可是魂界的人从来没怀疑过什么,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真正的白清已经死了,而面前这个白清不过是被人占用了身体。让她唯一能想到煞气这么重的人只有乱灵山上地狱里爬出来的那位。
白清楞了一下,看向凉悦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哈哈哈……凉悦……啧!你果然聪明。”她坐下来为自己倒了杯水,却没急着喝:“那我就勉为其难跟你们讲讲我的故事。”
她透过水杯,仿佛看到了一路走来的自己:“你们的圣使白清,早就在当年乱灵山大乱的时候死了。我又恰好刚从地狱里出来,难免虚弱了点。这白清的身体深得我心,她阴气重,足够滋养我的灵魂。我就这么畏畏缩缩地给你们当了那么多年的圣使。”
妍白转身看向凉悦:“哦,对了,你们肯定好奇。为什么白清死了那么久没人发现。那还得多亏你有一心善的母亲。从乱灵山回来不久之后,她就发现了。估计是她觉得自己能超度我,所以一直留我在身边。我天天跟她装深情姐妹,久而久之,她开始对我原来越信任,我也是重情义的人,她待我这么好,想着以后我的大计完成之后,一定会保全她性命,没想到她知道我怂恿那些老魂师给自己谋点利益之后,居然想除掉我。一气之下,不小心就把她杀了。唉,可惜。”她说“不小心”的时候,眼里透露着得意,丝毫没有觉得愧疚。
凉悦冷冷笑了几声:“果然,白眼狼怎么养都养不熟。什么姐妹情深,你不过是利用她而已。”
“那又怎样?坏我好事的人都得死。先魂圣,安臣黎,林邵以及那些魂老都是碍事的人。你们两个可得小心点,别惹我不高兴。”妍白讲完故事,还不忘给个忠告。她呀,最讨厌这种多管闲事的人,麻烦得很。
“你的目的肯定不止是我吧?不然你为什么不着急杀我?”凉悦想探出她口中所谓的大计。
妍白起身:“别急,肯定有你死的时候。不过你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今天来,最主要还是带个老熟人来见你。”她看向身后。
“安陌杨?”陈安月难以置信地盯着进来的人。
“他不是安陌杨。”脸是安陌杨的,可是眼睛……她熟悉,妍白之前腿上就那张鬼脸就是长着这么一双眼睛。妍白腿上的脸没有了,原来是因为把另一个灵魂转移到安陌杨的身体里了。
那人站在凉悦对面:“好久不见呀凉悦。”声音也不是安陌杨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跟安陌杨熟,但是貌似跟这位鬼先生只有两面之缘而已。”眼前这位比妍白的煞气还要重。本来一个妍白已经很难对付了,再多一个。今晚怕是走不了。
对面的人细细打量凉悦:“这说话的语气还是和前世一模一样。也是……你估计忘了,前世我们拜过堂,做过几日夫妻,你还为了我,亲手取刹罗的血,还封棺给他下咒。虽然这些都是我用迷术控制你做的。但倒也是你亲手完成的。说起来,我们这关系也不浅呀。”托他的福,这一世刹罗依然过得不好,真是痛快。
“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虽然他把事情说得模模糊糊,但是她能察觉到,她和刹罗之间肯定是存在了误会,而且拜这个人所赐。
“我……是刹罗同父异母的弟弟北槊。我们两个可是一起出生的呢。虽然母族不一样,身上也留着一样的血。”说到这里他一脸的恨意,身上有一样的血那又怎样,刹罗从不把他当亲人。
凉悦好像猜到了这中间的一点关系:“弟弟?可是你刚刚说控制我取他血给他封棺下咒。这么恶毒的手段。怕不是仇人吧?”
“倒也没猜错,确实是仇人。从一出生,所有人都看重他。明明我的能力比他强,他们因为我母亲是一只普通的赤狐,就偏低我的地位。而这一切的都是因为刹罗,如果父亲只有我一个孩子,狐族的人看到我的能力,成为狐族首领的也是我。他那个随便一个普通人就能轻易交予真心的人,他配站在这么高的位置吗?”前世的一些事情想起来,戳到了他的痛处,说话也由慢条斯理变成了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