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一队伍浩浩荡荡地往绯烟宫走去,路上不少宫女还有太监们都看见了,纷纷跑回去给自家主子汇报。其中,就数李双双最开心了,因为她知道这次柳绯烟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了!
这些天,柳绯烟一直老老实实地在宫中养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太阳都没有晒过,整个人身上都仿佛透着一股霉味。
此时,正当她闭眼想休息的时候,忽然宫女前来通报,说皇后娘娘来了!
“什么?她来干什么?”柳绯烟惊坐了起来,同时被吓一跳的还有一旁跪着给柳绯烟捏腿的丝竹,她一听这个消息,手一抖,下手重了。
“哎呦!你在干什么?这么用力干嘛?”柳绯烟大叫了一声,一个巴掌就呼了过去。丝竹此时有些心烦意乱,只是摸着被打的半张脸坐在地上发愣。
柳绯烟瞪了一眼丝竹,不耐烦地从榻上坐起来,也不换一件衣服,绕过地上的丝竹,就直接出去见皇后了。
等到她捧着自己的肚子慢悠悠地来到前殿之后,却被这样的大阵势给吓了一跳,她以为皇后娘娘只是来唠嗑的,没想到居然还带了这么多人,甚至连侍卫都进了大殿!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柳绯烟因为怀着孕,也就没有行多大的礼,意思意思一下就站起来了。可是,忽然从两边上来两个嬷嬷,一上来就控制住她的手臂,把她按了下去,让她跪倒在地,同时皇后的嘴里也喊了一声:“跪下!”
柳绯烟那股倔脾气又上来了,她怎么了?凭什么让她这么下跪?
“皇后娘娘,臣妾还怀有孩子,您这样做要是孩子流掉了,皇上可是要怪罪于你的!”
皇后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听到“孩子”这两个字眼,结果柳绯烟居然拿孩子来威胁她,于是一记眼刀飞了过去,双手一拍扶手,大声呵斥道:“你还有理了?啊?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一个女人!说本宫让你流产?你为什么不想想你指使你的手下干了什么事?来人,把证据呈上来!”
话音刚落,一个侍卫就把之前在路上摔碎的东西端了上来,但是和皇后还有皇贵妃都离了一定的距离。
“你居然指示你身边的大宫女半夜潜入千禧宫偷东西,还栽赃嫁祸?这藏红花要是本宫送到皇上的面前,你早就被凌迟处死了,还有口在这里狡辩!”
柳绯烟闻言看了看一旁同样被人控制起来的丝竹,双眼冒火地盯着她!
居然露了马脚?嗯?
丝竹本来今天早上还存有一丝侥幸的,但是在打开从和暖房间里搜刮出来的所谓的证据之后,她就知道她完了。
其实那个盒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有的只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丝竹,我就知道你会来偷证据,所以我早就准备好了,等你来偷,怎么样?对这个证据满意吗?”
原来,和暖是挖了一个陷阱让她跳!而且她还傻乎乎地真的跳了进去!
现在,丝竹是一脸死灰的被侍卫给控制了,连柳绯烟望向她的眼神,她也丝毫没有察觉。
“怎么?说不出话了?那就叫你身边的那位大宫女来说话!”
说完,丝竹就被押送到皇后的面前,直直地跪了下来。
“你看到的是她吗?”皇后问一边站着的一名侍卫。
那名侍卫将丝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细细地对比了一下,然后谨慎的点点头,对皇后禀报道:“回皇后娘娘,那个黑影就是这个身形。”
此时,一位嬷嬷也把和暖的一件留有黑影脚印的衣服拿了上来,和丝竹的脚大小对比了一下,果然一模一样!
“好了,皇贵妃,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皇后娘娘,冤枉啊!不是我指示她的!是她自己擅作主张的!我一点都不知道啊!”皇贵妃现在就差指着自己的双眼对皇后说:“娘娘!您看我澄澈的双眼!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呵呵,别狡辩了,奴才做事,主子不指示,她从哪里得来藏红花这类药材!你拿太医院的守卫是不存在的吗?”
“我……”
“行了,这件事情本宫是一定会告诉皇上的,像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是不配怀他的孩子!来人,给本宫去这位宫女的房间里搜搜,看看有没有一对紫色的琉璃耳坠子。”
和暖从刚开始就一直站在一边没有说话,看着事态的发展,没想到这时候皇后娘娘居然还不忘提到那个耳坠子。
丝竹听到耳坠子,脑中先是疑惑,然后瞪大了眼睛看着皇后喊道:“皇后娘娘!什么耳坠子!奴婢根本就没有偷东西!难道就因为身形一样,脚印一样就确定是奴婢吗?”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这丝竹也真是够笨的!
“怎么?你还想让本宫拿出其他的证据吗?哼哼,既然这样,那和暖,你来说吧。”
“是,皇后娘娘。”和暖应了一声就走到丝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第一,你的身影又高又瘦,说哪个宫女和你的身材很像,一时半会还真的找不出;第二,侍卫一路跟踪你,发现你在绯烟宫的附近失踪了;第三,你在昨天跳出窗台的时候,衣服勾到了窗台下的仙人掌,划了一道口子,落下了一块布料,这块布料还带着鲜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脚上应该还有伤口,某件衣服还缺了一块;第四,你昨天从我柜子里那的那个盒子上面有一层暗香,如果你碰了,手上就会保留这股香味,三天之后才会消除,不信,你自己可以闻闻。”
和暖在说这些的时候便一直观察这丝竹,看见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自己的右脚和双手,这种小动作的暗示已经不言而喻了。
“但是那盒子里并没有什么耳坠子!”
丝竹大吼了一声,不过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承认自己是那个黑影了。
“你以为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轻而易举地让你找到吗?等下拿来你就知道在哪里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侍卫们已经在丝竹房间里搜出了那个盒子,而里面的纸条早就已经不见了。
和暖接过那个盒子,把底下那个软布先拿掉,然后打开一个暗格,里面的那对紫色的耳坠子就静静地躺在里面。
“娘娘。”和暖先是给丝竹瞟了一眼,然后就拿给皇后娘娘看了。皇后看过之后便点点头,对丝竹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丝竹低着头,银牙暗咬,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这边丝竹没有说话,那边的柳绯烟倒是嚷嚷了起来:“丝竹,你去偷东西干什么?!你居然擅作主张?”
“皇贵妃娘娘真的想知道吗?”
和暖不顾大家的眼神走到皇贵妃面前,蹲在她面前,低声对她说:“皇贵妃想知道当初真正害你摔下舞台的人是谁吗?”
和暖的声音仿佛带了魔力一般,直直地穿透了柳绯烟的耳朵。柳绯烟瞪大着双眼看着面前的和暖,好像不认识她了一样。
“就是你身边最信任的丝竹!她当初也在你的衣服上做了手脚,却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不然当初她为什么就这么笃定梨洛就是帮了璎珞了呢,还这么草率的就了结了这件事。而且您以为我会这么傻在自己从尚衣局拿的衣服上动手脚吗?这样的祸害你还留在身边,皇贵妃你还真是傻啊!”
和暖对着柳绯烟露出了一股冷笑,可怜地看着她,然后又回到了皇后的身边。
皇后不知道和暖和皇贵妃说了什么让她露出这种呆滞的表情,双眼还带着不可置信,慢慢地朝和暖的方向动动嘴唇。不过她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就被旁边的嬷嬷捂住了嘴。
“皇贵妃,不管你有没有指示,绯烟宫的宫女丝竹到千禧宫偷东西还栽赃嫁祸这件事情是的确发生了,这么多的人证物证都在,容不得你狡辩!不过本宫念在你还怀有皇上孩子的份上会求皇上对你重新发落,你自求多福吧。”说完,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来人,看好她们两个,不要再生出不必要的祸端。起驾,回宫!”
“是,皇后娘娘。”
皇后带着一大群人来了,又带着一大群人离去,只留下丝竹还有柳绯烟这两个拥有着不甘,愤怒的人跪在空荡的大殿中。
窗外的天色由阴转晴,就像和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这件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
回去的路上,皇后老是不经意地把眼神放在和暖身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慢慢地,眼神变得阴狠毒辣了起来。后来,皇后和身边的嬷嬷对了一下眼之后便目视前方了。
皇后心里知道,这件事情不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和暖在里面应该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一边的和暖知道皇后娘娘起了疑心,但是她并不打算解释什么,越解释就有可能会产生更大的误会,皇后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当初自己被打板子,关小黑屋的事可是人尽皆知的,最后还是她救了自己一命。
……
早上,皇上都在御书房办公,直到下午来到皇后的千禧宫才知道了这件事。
“皇后?居然真的有这种事?”
皇上虽然不怎么看中子嗣,但是毕竟也是自己的孩子,有人想要害他的后代,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皇上,皇贵妃她也怀着你的骨肉,您就看着办吧,等到孩子生下来再处置也不迟。”
“嗯……容朕想想。”
皇上身后的莫冰此时此刻也皱着眉头,但是他不是关心皇后的事,而是在关心和暖。
虽然,他一早就知道了丝竹可能会偷所谓的证据,那些侍卫也是他串通好的,能够让和暖顺利地实施她的计划,但是在知道丝竹是那样一个狠历的人之后他忽然有了一种后怕的感觉,怕和暖会遭遇什么不测,而他却不能及时在她身边保护她。
不过,还好,和暖已经成功地达到自己的目的了,他这个忙也没有白帮。而他这次去三王爷那儿交差的时候,三王爷也没有给他布置其他任务,而是让他休息几天,这让他着实轻松了不少。
“朕知道了,皇后你受了惊吓就早点休息吧,好好养着我们的孩子才是。”说完,皇上就离开了千禧宫,前往绯烟宫,去给柳绯烟下最后通牒。
最后,皇后打听到的消息是:皇上把柳绯烟软禁在了绯烟宫,丝竹则杖责三十,没死就发配出宫,死了就丢在乱葬岗。而谋害皇室子嗣是罪加一等,所以皇上等柳绯烟生完孩子之后就把她关进天牢里,准备秋后问斩,顺便还告知了柳绯烟的老爹和老娘,让他们来看自己的女儿最后一眼。同时皇上还明确说明,柳绯烟的孩子如果是男孩,永远都不可能立为太子,彻底断了柳绯烟的一切后路。
自从那天开始,柳绯烟整个人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她的世界就只剩下了一片黑白。
……
皇宫的生活仿佛又归回了平静,和暖每天也就是吃饭睡觉,伺候皇后娘娘,偶尔得空还可以看一两本书。
和暖看的这些书主要是关于现在这个朝代这个国家的地形地貌,风土人情,以及气候条件等等,为今后生活的地方做一下参考。最后,她觉得往东走比较好,靠近海边的郡县应该会有很多海鲜可以尝。
而皇后娘娘最近越来越嗜睡,脾气也越来越暴躁,连一个宫女大声说了几句话都被她教训的体无完肤,现在大家几乎一看到皇后娘娘就躲得像只老鼠似的,好像她是一头凶猛地母老虎一样。
和暖身为贴身宫女,倒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所以她只能做事情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要撞到枪口上,所以这些天下来也都算平安无事。
不过,和暖的身上倒是留下一些青紫,都是皇后娘娘“不小心”弄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伤痕都是产生在她们从绯烟宫回来之后。
和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依旧按照习惯伺候着皇后娘娘。
这天,和暖正扶着皇后娘娘下台阶,皇后一手扶腰,一手搭在和暖的手臂上,正缓慢地往下走,不过可能是因为略凸的肚子挡住了视线,所以她一个脚下没踩稳,开始晃晃悠悠起来,好像要摔下台阶的样子。
和暖一个眼疾手快拉住了皇后,把她轻轻往后一扯,平衡了重心,但是她自己却没那么好运,因为皇后的手正用力地掐在她的手肘处。等到拉回来之后,皇后就把整个人靠在和暖身上,和暖本身就有些不稳,被她这么一靠,便往后仰去,同时还用手护住皇后娘娘的肚子,最后,和暖的腰狠狠地撞到了台阶上。
这时,四周响起了一片惊呼声,大家都过来救皇后娘娘,最后终于把皇后从和暖身上拉离了。
“快去宣太医看看,皇后这一跤可摔的不轻。”一边的嬷嬷焦急地说道。
躺在地上的和暖扶着自己剧痛的腰站了起来,斜睨了一眼说话的嬷嬷。
你眼瞎的么?皇后哪有摔跤,明明是她当了一个人肉靠垫好吗!要看太医也应该是给她看吧!
和暖摸着自己的腰侧,发现有一道深深的沟壑,应该是台阶突出来的地方压去的,摸上去又硬又痛。
“嬷嬷,还好阿暖及时扶住了本宫,本宫才没有向前倒去,你帮她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的?”皇后娘娘看着和暖忍痛的脸色,平静地说道。
“回娘娘,奴婢没有什么大碍,不用劳烦嬷嬷检查了,倒是娘娘不要动了胎气才好。”
这时,去请太医的丫鬟忽然一脸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一下子跪倒在皇后面前禀报道:“皇后娘娘,不好了!皇贵妃流产了!太医们现在都往绯烟宫赶!”
听到这个消息,和暖下意识地往皇后那边看去,发现皇后一脸吃惊和焦急,但是从她眼中闪过的一丝快感让和暖知道这可能是皇后一手策划的!不然不可能这么凑巧。而且和暖在这几天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一丝风吹草动,如今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只能说明皇后这个人果然十分危险,她的心比任何人设想的还要毒辣,手段还要高明。
和暖就算和柳绯烟有过节也不至于会去伤害还没有出生的无辜的孩子,而皇后居然直接就对孩子下手,简直太可怕了,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于是,一干人等又往绯烟宫赶去,皇后只是脸色有些轻微发白,肚子倒是没有什么动静,看来并没有动到胎气,但是和暖的额头却已经布满了汗珠,腰上受的伤比她想的还要严重,双腿行走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这皇宫和她真是什么仇什么怨,上辈子受过的伤加起来也没有这短短几年的时间多!
等她们赶到绯烟宫的时候,绯烟宫里已经传出了一声声哀嚎,和暖心中“咯噔”一声,孩子没有保住吗?
“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带着几个人靠近了寝宫,发现地上跪着好几个太医,各个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周围的宫女太监也都在默默地擦泪,其中数梨洛哭得最凶。
“太医,皇贵妃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其中一位资格比较老的太医转过身来,对皇后说:“回皇后娘娘,老臣已经尽力了,皇贵妃娘娘和孩子……都没保住。”
和暖一直站在皇后的身后,感觉她在听完这句话之后肩膀下沉了几分,挺直了的背也略弯,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哎,真是造化弄人啊,通知了皇上没有?”
“已经通知了。这里空气污浊,皇后娘娘还是先到外面去吧。”
“好,那就等皇上来了再说吧。”皇后看了一眼床上已经没有了生息的人儿,床下的一盆盆血水和染着鲜血的衣服就走出了房间来到花园里呼吸新鲜空气。和暖忍着腰痛经过梨洛身边的时候,忽然发现她面露凶光地盯着自己,一副想把自己吃了的样子,眼里既透着一股绝望又透着一股强烈的求胜欲望,看的和暖有些莫名其妙,她的敌意干嘛这么大?
直到皇上来了之后,和暖才知道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