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莫冰双眼迸射出冷冽的寒光,似乎要将王远千刀万剐,他冰冷的双手渐渐摸上了王远的脖子,细长的手指卡着他的咽喉,只要微微一用力,王远的头就有可能歪向一边,声断气绝。
王远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感受着脖子上冰冷的温度,他的心正一缩一缩地跳着,整个脑子都在与心共鸣。
“你是……是……谁?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没有料到和暖原来是真的成亲了,本来还想钓上手玩个一年半载,结果今天还没下手就被人家的相公给逮个正着,还是这么一个厉害的到让人惧怕的人物。如果他知道和暖是这样一朵有毒的花朵,他早就躲地远远的,绝对不视图伸手摘下。
而且他现在是连求情都不行了啊!
“我是谁你不配知道!”
莫冰盯着王远的脸看了一会儿之后,放下掐着他脖子的手,脱下自己的黑袍盖在和暖身上,然后抱起床上的和暖,往出口走去。
临走时,莫冰抄起桌上的一只白瓷酒杯加上内力就打向王远的两只胳膊,只听见清脆的两声,王远的胳膊就这样被硬生生地打断了,疼得他全身发抖,汗毛倒竖。
“你给我听着,本来我是想杀了你的,但是想着你还有用,所以就留了你一命。而废了你的双手是给你的警告,谁叫你碰了她的身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相信你的命也留不了多久了。”
说完,莫冰就抱着和暖离开了醉仙楼,用轻功往莫府飞去。只留下王远睁着惊恐的双眼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站在密室内。
……
莫府。
莫冰抱着和暖一路飞驰,翻过围墙落在了莫府内的一条小路上。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朝一个方向走去。
这个宅子真的很大,而和暖雇的人又少,所以莫冰走了很久都没有碰到一个人。等到快到了一间亮着灯的屋子的时候,才终于碰到了一个老汉。
“你是谁?你怎么抱着我们家夫人?夫人这是怎么了?”
此人正是福伯,他前面刚从小采杰的房间里出来,准备吩咐车夫去醉仙楼接和暖,没想到和暖已经被一名陌生的黑衣男子给抱了回来,出现在他面前。
“我是谁你不用管,你们家夫人晕过去了,她的房间在哪?”莫冰没有正面回答福伯的话,只问了一个问题。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和暖送到她的房间。
福伯观察了一下局势,决定还是和采薇小姐通报一声。
“你稍等,我去去就来。”
福伯连忙回到小采杰的房间,对采薇说了外面的情况。采薇一听,立马跑了出来,当看到黑衣男子的时候,她脱口而出地说道:“原来是你!啊,小暖!小暖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会抱着她出现在我们府上?你和她真的是旧友?”
“别废话了,快告诉我她的房间在哪!”
“哦哦,福伯,快带他去,我安顿好小少爷之后就来。”说完,采薇又返回了房间帮小采杰盖好被子。
在回房间的一路上,莫冰始终板着一张脸,神情严肃,眼里透着一股哀伤。而她怀里的和暖依旧在酣睡,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
莫冰在把和暖放到床上之后就转身出了房间,叫福伯去打一盆水来,然后背着手站在走廊上,抬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采薇安抚好小采杰,急匆匆地来到和暖的房间,发现莫冰正站在门外。她看了看拥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气息的莫冰,对他说:“这位公子,请你先别走,等一下我有话想问你。”然后才走进了和暖的房间。
采薇将水盆里的布巾拧干,给和暖擦了擦脸。略带冰冷的井水这么一刺激,和暖立马就醒了过来。
其实王远下的只是最普通的蒙汗药而已。
“小暖?你醒啦?”
“啊!王远!你个变态!你给我滚!”和暖醒了之后以为还在王远的房间里,所以依旧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襟,直到采薇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了:“小暖!我是采薇!没事了!没事了!你已经回家了!”和暖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采薇姐!真是气死我了!你不知道王远原来是那种人!他……”和暖本来想和采薇倾诉自己的遭遇的,可是她忽然感觉周身的气息很熟悉,好像是莫冰身上的味道!随后,她从没有关紧的门缝里瞥见了外面站着的人的身影。
此时,她的心跳好像就快要停止了。
“采薇姐,是谁送我回来的?”
和暖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外的那个身影,朝采薇问道。
“就是今天下午我和你说的那名来店里的黑衣男子,你的旧友,他现在就在门外,你要不要去看看到底是不是你旧友?”
“……好……”和暖机械地点了点头,准备下床穿鞋子。忽然,门口站着的莫冰身形一动,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其实,莫冰在外面是听得到里面的对话的,当他知道和暖就快要出来和自己见面的时候,他忽然胆怯了,忽然想要退缩了,忽然不想要知道真相了。他想,和暖既然已经成了亲,还有了一个儿子,自己就不应该再去打扰她的生活,离得越远越好,只要远远地祝福她就行。
所以,他迈开脚步,准备逃离这个地方。
和暖见外面那个已经三年没有和她联络的男人好不容易出现在她面前却想要逃跑的时候,她连忙跳下床光着脚就跑到了门外,扶着门框对着他离开的背影吼道:“莫冰!你要是再敢走一步试试!”
和暖气的也不称呼莫大哥了,直接叫了他名字!从他准备逃走的企图上看,他就是莫冰!
“小暖!”采薇也冲了出来,站在了和暖身后。
莫冰的身影就这么停了下来,背脊微微僵直。
和暖想到了那个离别的夜晚,莫冰在月色下和她说的那番话,以及那个蜻蜓点水般地吻。他让她等他,她等了。今天,他终于来了,可是就当快要回到她身边的时候,他却想到了逃离,这是为什么?
难道他反悔了?他不要她了?他嫌弃她了?
“莫大哥!你既然来了,为什么还要走?难道你忘了当初你对我说的话了吗?”和暖见莫冰无动于衷,又朝他吼了一句。然后,她“噔噔噔”地走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把他生拉硬拽地拖进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门外的采薇看见这样的局势愣了一下,然后朝福伯使了一个颜色,识相地走了。
房间内,莫冰和和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互相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和暖先打破了沉默。
“莫大哥,是你吧?你……为什么要带着一顶斗笠?为什么来了却又想要走?”
泪水慢慢浸湿了和暖犹如宝石般清澈透明的双眼。
此时和暖那瘦小的身体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气的,她睁着含着秋水的双眼注视着莫冰,内心情感极其复杂,喜悦、激动、害怕、心酸,一股脑地全都往她心里涌去,她感觉自己已经不受大脑的控制了。
她不知道自己对莫冰的情感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深,起初在皇宫里的时候还没有那么明显,直到离开他这么久,看不到他的容颜,听不到他的声音,得不到他的消息,再加上以前那些略带甜蜜的回忆让和暖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他。
然后,就到了今天这个可以称之为爱的地步。
莫冰此时心里也非常难受。他马不停蹄,日夜不休地赶到随州看见的却是她已经嫁人生子的生活,无疑给了他当头一棒。他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站在自己面前,却不能将她拥入怀中。
“阿暖,你先到床上去,地上太凉了。”
莫冰看了看和暖光着的脚丫,皱着眉头语气放软了说道。
和暖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理智,变得不像自己,准确地说应该是变得不像现代的自己了,她居然委屈的想哭。
“莫大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就一直站在这里!”
和暖也是个倔脾气,之前在皇宫中藏着掖着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现在出了宫了,她早就做回原来的自己了。
“阿暖,听话,先去床上,要不先把鞋子穿好。”莫冰对和暖的反抗只是心里略微惊讶而已,因为他早就知道真正的和暖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
“我不要!我就站在这里,直到你回答我的问题!”
无奈,莫冰只好大步上前一个横抱把和暖抱了起来,往床边走去。和暖先是一惊,然后就对着莫冰拳打脚踢。尽管她使出了全部的力量,但是对于莫冰来说也就是挠痒痒一般。
“你放我下来!嘶!莫大哥,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肌肉这么硬?”
才打了没几下,和暖的手就酸了,最后她使出了杀手锏,在被放到床上的那一瞬间,她两手死死抱住莫冰的脖子,两脚交叉地缠在莫冰的腰上,硬是把他也拖上了床,压在了她的身上。
“你不给我说清楚,我就不放你走!”
此时,和暖和莫冰两人之间就隔着斗笠的那层黑纱,看不见莫冰脸的和暖气急败坏地抬手一掀,斗笠就应声而落,“咕噜咕噜”地从床上滚到了门边,撞到了门上才停了下来。
于是,莫冰的脸就这样展现在了和暖眼前。别的都和以前一样,还是这么地有男人味,只是那道疤着实让和暖的瞳孔一阵收缩。
“害怕了吗?”莫冰看见和暖的反应,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没有。”和暖看着那条疤慢慢松了自己的手臂,她用手温柔地抚摸着,一下又一下,声音带着哽咽:“原来是这样,你是因为脸上有一道疤才不肯见我的吗?我是心疼你,这么长的一道疤,受伤的时候应该很疼吧?你为什么这些年都不联系我?我以为……我以为……”
“阿暖,我是怕你担心,毕竟我要做的事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
听着莫冰低沉的嗓音,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动,和暖看看刀疤,又看看莫冰的双眼,两个人的呼吸紧密地交织在一起,渐渐地,变得越来越急促。
他们两个人的心从来没有贴的这么近过,莫冰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和暖,心中忽然涌上了一股冲动!
莫冰的头慢慢低下,找寻着和暖柔软的嘴唇。和暖看着莫冰的举动,心里头知晓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于是微微闭着眼,等待着这迟来的吻。
可是,就在两唇相差一厘米的时候,莫冰停住了。
“莫大哥,你到底是怎么了?”
和暖被莫冰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她隐隐觉得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变成了现在这样,对她想靠近又不想靠近。“莫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啊,你说出来我才知道啊。”和暖边说边坐起身,从后面紧紧环住莫冰的腰,防止他再一次逃跑。
“莫大哥,你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出门,一个人去和别人尔虞我诈。你当初就给了我银子,其他什么都没给我,幸好我遇到了采薇姐,才有了一个依靠,你知道我心中有多么孤单吗?”
莫冰的拳头渐渐放松了下来,他把手搭在和暖的手上紧紧地握住:“对不起,阿暖,是我不好。可是,你已经成亲了,连孩子都有了,怎么会孤单呢?你相公呢,他怎么不陪着你?”
“什么?谁说我成亲了?!”和暖跪坐在莫冰身后,听到这话惊讶地不行,连忙转过莫冰的肩膀,和他对视:“谁说我有孩子了?!”
“你今天下午手上不是抱着一个吗?”
“什么?今天?我……哈哈,莫大哥,你以为小杰是我的孩子?”和暖忽然笑了,眼里透着流光,她终于搞清楚莫冰在别扭纠结什么了。“不是的,莫大哥,你误会了,那是采薇姐的弟弟,不是我的孩子。我这些年一直都在等你,怎么可能结婚生子,你难道就这样不信任我?”
闻言,莫冰的心先是一紧,然后忽然开朗了,他原来都在自己骗了自己!以为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没想到自己看到的也是假象!
“不是的,阿暖,三年之约已经过去了,我说过你不用一直等我的,你可以有自己的家庭,所以我才会……。”
和暖收起自己的笑容,无比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让她又爱又恨地男人。
“莫大哥,实话告诉你,我和暖是不会轻易爱上任何一个人的。但是一旦爱上了,就不会放手的。所以,我说过会等你就一定会等你。而且我们府邸的名字就叫做莫府,不信你自己去大门口看。”
“阿暖……”莫冰此时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他以为他是在为和暖着想,其实他一点都不了解她的想法,是他太自以为是了。“阿暖,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
“哼,既然知道自己不好就不要再离开我身边了!留下来弥补这些年的损失,如果表现得好我就原谅你!”
和暖一把掀起被子,把自己给裹了起来,躺在床上。现在换她给莫冰一个冰冷的背影。
“阿暖。”误会解除了之后,莫冰也不再那么消极了,他现在才想起来小采杰看起来也有两三岁了,单从年龄上来说也是不符合他当初的猜想的。
只见他坐在床边犹豫了一下,最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脱了衣服钻进和暖的被窝,从身后搂住了和暖的腰。
“喂,莫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敢随便进女生的被窝?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和我说话你都还脸红呢。”和暖扭了一下身体,阴阳怪气地讽刺了莫冰一句。
“阿暖,原来你那时候就这么注意我了啊?你都变了一个性格,难道还不容许我变吗?”莫冰低声浅笑,更加凑近了和暖,还把下巴搁在她头上,闻着她头发的清香,心神非常安定。
这应该就是家的感觉了吧?这感觉对他来说真的是久违了……
莫冰看着前面轻微摇晃的纱帐,思绪忽然又飘回了小时候。那时候,父亲母亲都在,祖父祖父也都在,每天他都是无忧无虑从的玩闹,这儿跑跑,那儿跳跳,和丫鬟小厮一起玩捉迷藏或者是去抓蝴蝶。一身脏衣服回来了,母亲也只是温柔地看着他,笑着责怪了一句:“冰儿,你看看,又调皮了吧?快去洗手换一身衣服,准备吃饭了。”可是,这一切都在那天毁的一干二净。
“皇上驾崩了。”
忽然,莫冰的嘴里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哦。”过了几秒,和暖才轻声应了一声,此时她心里已经有些知道莫冰这些年都在谋划什么了,他内心的那个秘密应该折磨他很久了吧。“那为什么我们这边都没有收到消息?宫里的其他人呢?对了,还有阿桃!你和阿桃说过我在随州了吗?皇上驾崩了会不会影响到她?”
和暖转过身钻进莫冰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精瘦的腰,在他怀里抬起头问道。
莫冰摸摸和暖的脑袋,把她摁进自己的怀里,嘴里轻声念着:“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等到阿桃满20岁之后就可以来找你了。至于皇上的事情,宫里还瞒着,所以这边还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还走吗?”和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莫冰低头亲亲和暖的额头,然后和她鼻尖相抵,双眼紧锁住她的,无比郑重地承诺:“不走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的阿暖。”
“这可是你说的,可别骗我。”和暖吸吸鼻子,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现在这么容易感伤的性子,然后主动凑上前吻了一下莫冰的嘴角,随后又飞快地别开自己的视线,显得略微有些害羞。
莫冰咧开了嘴角,正想上去继续加深这个吻,忽然一个人影跳入了他的脑海,硬生生的让他的动作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