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狭小而压抑得让人感觉到地狱的下水道充满了人气，本来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瞬间亮起了一片片炽热的亮光。
众人忍着恶臭，戴着手套，穿着护服，一手拿着手电，照在暗色而发臭的污水里；一手拿着捞网，不断地在手电照亮得亮黑的水里打捞着，不时有人捞起一只手高兴地叫道：“有了。”完全没有一丝厌恶感，就像发现了某个秘密似的。
池俊石被宫羽拉着留在岸上，毕竟池俊石没有装备，只戴了一层薄薄的手套，在细菌滋生得如此疯狂的地界，刚才他徒手捞人头已经让宫羽难以忍受了，之后怎么也不让他下水，尽管他说他会小心，但宫羽了解他，他办案起来是忘我的，根本不会关乎自己的安危，甚至能献出自己的生命。
尸体像五马分尸般被割裂散落在下水道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下水的警员把散落的肢体运送到水井上，说：“池队，所有的肢体都完整了。”
池俊石点了点头，总觉得少了什么，沉思了片刻：“再找找，凶器一定会在这。”池俊石想着，凶手既然选择在这抛尸，必定是相信这个地方是最好的藏尸地点，而且坚信我们找不到这里，故而凶器必定还会在下水道里，毕竟带着凶器出去会各家危险。
宫羽也没有停止忙活，而是在一处观察者，取了一些深色的泥土。
池俊石唤了几名警员继续打捞，便走向宫羽，一边沿着宫羽的视线看向泥土，一边疑惑地问道：“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这里的泥土比其他地方的泥土颜色更深。”他回答，然后把泥土装进取证袋里，放在鼻尖，用手挥了挥气味，恍然大悟道：“血腥味极重。”
池俊石顿时想到了什么，问道：“所以这可能是截肢现场，而不是树林？”
宫羽点了点头，说：“根据血液浓度，还有渗到泥土的范围，极有可能。”
池俊石点了点头，若这是截肢现场，那么这将会是他办这起案件最大的进展，校园连环杀人案已经给社会造成很大的舆论，还好他认识一些媒体人，把这事压了下来，若是案情再没进展，事情也很难压得过去。
“池队，没找到。”远处一名穿着护具，看不清脸的警员叫道。
池俊石顿了几秒，眼神犀利，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下的黏土，之后二话不说，便刨了起来。
宫羽在旁边一头的疑惑，但想着池俊石这么做必定有他自己的想法，自然也不会阻拦。
泥土很松软，不时冒出几条蛆虫和一群群类似蚂蚁的不名生物体，池俊石根本不在意，而是继续往下刨，没多久，一把被黑泥和蛆虫包裹着的刀展现在众人人面前。
宫羽瞪大了眼睛，语气中透着些许激动，叫着临近的警员：“你们，快过来，有东西！”
其他警员听到后都涌了过来，脸上都透露着些许小激动，像是终于要远离污水的雀跃感。有人看到刀具后激动地朝下水道上的人传递信息，叫道：“找到凶器了！”声音回荡在下水道口里，井上的人有些咋呼，空气中似乎也少了些恶臭感，多了些惊喜的味道。
池俊石终于露出了难得的微笑，在莫露的案件中，是一把水果刀致命，但黄豪的案件中，除了一直断腿和莫露的案件有相似之处以外，什么也找不出，现在的凶器可谓是破案的关键点，也是大家忙活了没日没夜才找到的突破点。
爬上了下水道之后，池俊石刚好和郑离对视了一眼，郑离目光炽热，感觉能把他看穿，他很想和她兴奋的报备自己的成果，但话在嘴边，又微微羞愧低下头。因为郑离曾经说过他冷血，池俊石都有些怀疑，他是过于冷血，在尸体面前，他竟然能笑出来，虽然他肯可以解释为发现线索的兴奋，但他心里知道，他对黄豪的死并没有哀痛，只是通过他的死自己能找到一种破案的兴奋感。
宫羽大致的验过肢体，对着池俊石说：“肢体完整了，但浸泡时间过久，需要带回实验室进一步查验。”
池俊石点了点头，看着自己刚刚收获的证据，心里产生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虽然疑惑，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对着各个下过下水道或者安稳秩序的警员说道：“收队。”
池俊石声音带着疲惫，猴子害怕队员听不到，便大嚷了几句：“各位同事们，辛苦了，收队。”
这次任务足足干了三个小时，有些人已经累得不行，坐在地上，脸色稍微有些难看，不时作呕，听到要收队了，像打了鸡血一般满血复活，快手快脚脱掉身上泡过下水道污水的护具，嫌弃地放入了垃圾袋。
众人都上了警车，郑离还被安保人员拦在警戒线外，因为这是犯案现场，一般两天之内都会有人把守，她自然也进不来。池俊石看着她，她做出了一个嘴型，但池俊石摇了摇头，因为他知道，郑离是一个好奇心极重的女人，她会想方设法从自己的口中套话，他虽然知道这是违纪行为，但面对她，他还是会选择告知一切，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和她见面，故而头也不回上了警车。
警车缓缓驶出，池俊石能通过余光看到郑离失望透顶的眼神，虽然他很想马上下车解释，但最终他还是坚守了自己的职业道德。
宫羽的助手把尸体拼合了起来，便出了实验室，因为他们都知道，宫羽在尸检时不喜欢被人打扰，但他需要一个人能和他对话，当然，那个人只能是池俊石。
宫羽戴上了护具和手套，仔细观察了尸体表层，然后再用手拨弄着尸体被切开的地方，没多久，便站起身来朝一旁望眼欲穿的池俊石说：“凶器应该就是那把刀。”
“怎么说？”池俊石问道。
“那把刀看似家用菜刀，一般不锋利，可这把刀好像不同于家用菜刀，又有点像杀猪刀，肢解尸体也没多大费力，而且骨头交接的地方是撕扯开的，刀痕划过的地方层次感很强，但让我疑惑地并不是这个。”宫羽解释了一通，又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
“那里不对吗？”池俊石更加疑惑了。
“这次凶手似乎早有谋划，上次和你说过，应该为水果刀所为，而且应该是很锋利的，有可能是临时起意。而这次，肢解腿部应该为电锯所为。我疑惑的是，肢解全身以及腿的刀具不一样，难道凶手临时换凶器？”宫羽抛出了问题。
“这么一想，黄豪死后的情况比莫露惨，莫露是头上一刀致命，而黄豪，尸体被凶手毫不留情的肢解，说明凶手和他绝对有深仇大恨，这两个杀人手法，的确存在很大的漏洞，至于漏洞在哪，这······”池俊石分析道。
“打住，你别和我分析案情，我只负责给你提供信息，我大脑可不够用。”宫羽一项不喜欢破案，只是喜欢挑战一些自己从没接触过的尸体，尸检能力，一直是他吹嘘的噱头，但要推理，他远远不及池俊石，所以并不喜欢池俊石在他面前分析，在宫羽看来，那是在炫耀智商，天性高傲的他自然不能接受。
“死因？”池俊石问道。
宫羽把尸体底朝天翻了一遍，说：“尸体没有死后皮下出血的症状，简而言之，就是没有被外力击打过，很有可能是失血过多而死的。”
池俊石明朗了些，点点头，没过多久，又说道：“凶手凶残之处是我们远远猜想不到的，你说更换凶器这个，凶手也不是做不出来的，或者，是不是有两个凶手？”
宫羽无奈的摇了摇头，耸了耸肩膀，拿起刚才取到的黑泥走向显微镜，留下池俊石站在尸体旁边绞尽脑汁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