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江?”
她又出现了,此时她终于看清了她的五官,就是照片里的女人,一双弯弯亮亮的眼睛,白皙的脸。也看清楚了她脸上挂着的诡异的笑,她身穿红衣,正一步一步朝郑离走来,郑离摇着轮椅不断往后退,直至推到墙边,而再退一步,便是窗口,往后一看,十几楼的高度,她大口喘息着,心砰砰直跳。
“我便是你,你为何要害怕?”她的声音幽幽,像是从地狱发出的一般。
“不,我就是我,你是你。”郑离嘶喊着声音道,声音回荡在窗口之外,却显得那么的渺小。
她走近,邪魅一笑,手上沾染着鲜血,而她的衣裙,细细一看,并不是普通的红色,而是被鲜血染红了,裙角还滴滴的落下鲜血,看起来格外的渗人。
“我是你,我是你,我杀了人,也就是你杀了人!”女孩幽幽说道。
郑离使劲推开她,大声道:“不,我没有杀人,我没有,不是我。”声音沙哑无力。
“你杀了,莫露,她抢了你的男人。黄豪,是一个老色鬼。张勤,是个疯子,你没有错,他们都该杀。”长相甜美的女孩说起这些话来竟然无动于衷,甚至还在嗤笑。
郑离掩着耳朵,但似乎无用,所有的一切都侵袭进了她的大脑,回荡着,一直在告诉她,她手上沾染着很多人的鲜血。
“不是,绝不是我。”她啜泣道,虽然回答很是决绝,但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
“人都是你杀的,不要怀疑了,不要再想了。你妈妈有精神病,你也有,你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恶魔,而那个恶魔,就是我,你没看到我手上的鲜血吗?”女孩幽幽道。
郑离将头凑出窗外,因为一只腿骨折,行动总有些不便。可不知为何,整个身体也随之落在窗外,她似乎看到了死去的人都站在她的跟前,逼迫着她往下跳,她心一颤,是啊,都是她。
“小离。”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纤细而瘦小的手臂,而此刻,她已经整个人掉落在窗外了。
“她们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她看着男人,哭诉道。
男人因为使力,表情扭曲,但眼神却很是坚定,道:“不是你,我用人格担保,不是你。”男人强而有力解释。
“我身体里住着一个恶魔,我还让你相信我,真的很可笑,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她哭着,拿起另一只手,想要推开男人。
这是十五楼,掉下去根本不会有活路,他有机会救她,他不会让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消失在他的眼前。
“你说过,如果有一天,你不相信你自己了,要我帮你。现在,我来告诉你,我相信你,甚至比你更信你。”他使着力,在做最后的挣扎。
她本想推开他的手停住了,眼泪从眼角留出,滑落下十五楼的高空,她咬着牙,握紧他的手。
郑离本就瘦,但因为重力,池俊石还是花费了全身的力气才将她拉回深渊,整个人软瘫在地,而郑离,正坐在他身边,双眼含泪的看着他。
“谢谢你。”她弱弱道。
其实她最想说的是,还好有你。
“不要说谢谢,我需要的是,你好好爱护自己。”池俊石喘着气道。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这么温柔,在她面前,一切都变得那么不一样了。
“不会的,不会有第二次了。”说完她顿了顿,道:“宫法医说的医生,我见,催眠,我可以。”她语气平静,听不出一丝涟漪。
他看着她说完这句话,两人对视,就这么,一个肯定的目光,两人似乎变得分隔不开,甚至一喜一悲都交汇到一起。
于辰听见有人在议论十五楼有个人女人跳楼之事,本要去给郑离买些生活用品他,想到了刚才郑离奇怪的表情,大脑瞬间短路,等不到电梯,便从一楼跑到了十五楼。
推开门,只见轮椅打翻在地,而郑离,却不见身影,他的心态瞬间崩塌,差点哭了出来。
双腿发软,缓缓走近窗口,才发现,池俊石和郑离正坐在地上,两人都大口喘着粗气,他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了,可莫名的怒火却袭上了情绪。
“你到底想干嘛?”他啜泣道。
郑离看着他难看的表情,苦笑不得,连忙安慰道:“放心我,我没事。”
“你没事你干嘛跳楼啊、你不知道,我从一楼气都不喘一下跑了上来,如果你死了,我岂不是······”说着说着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郑离扶着墙站了起来,递给他一张纸巾,换做温柔的语气道:“放心,今后,我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出现的时候,你一定得看好我。”
“什么另一个人?你就是你。”他擦完眼泪,诚恳道。
“好好好,我就是我。”她像安慰一个孩子一般安慰他。
于辰将轮椅扶起,将她放在轮椅之上,她叹了一口气,道:“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往往是最珍惜生命的。刚才我脑子可能有点乱,但是现在,我相信你们,会帮助我的。”她语言坚定,甚至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众人看着她,缓缓点头,眼里满是欣慰,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下了。
铃铃······池俊石腰间的电话声响起。
“喂。”他沉声道。
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他脸一黑,眉头紧皱,回答着对方:“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他意味深长看着郑离,许久,握住她的手,道:“不管接下来你会面对什么,我们都会陪着你面对,你要相信你自己,如果你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一定要相信我。”
“还有我。”于辰推开他握着郑离的手,换做自己握着,之后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像是在宣告自己的胜利一般。
郑离有力的点头,答:“会的。”简短而有力,足以让池俊石放心。
说完,池俊石离开了病房,而郑离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猜想到,暴风雨,要来临了。
大雨过后的秋天,满地落叶,天空仍旧是昏暗的,他拿出车钥匙,迎着冷风走出医院,迎头撞上了一个女人,女人手里握着饭盒,朝她微微一笑,他点头道了声歉,便跑回了车里。
不时回头看着刚才的女人,女人穿着白衣,看起来十分消瘦,看着看着便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