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殇带着芜雪出了魔界,既然还需要十日才能拿到幽冥草,继续待在魔界不过徒添事端,不如先离开,十日后再进魔界取。
芜殇苍白着脸,抬头仰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糟糕的无力感一直盘旋心头,挥之不去。
似察觉到了芜殇的不对劲,芜雪担忧的轻轻扯着芜殇的白袍,轻声道
“殇?”
芜殇深呼吸一口气,然后低头看着芜雪,一如既往的温和
“怎么了?”
芜雪见她这般,只能笑笑说“没事,就是好奇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呵,今天天气甚好,忍不住驻足仰望罢了,饿吗?我们进城里去吃些东西吧。”
芜雪这般剔透聪颖的小灵狐又怎会看不懂这明显的转移话题?只是她不愿去揭穿,于是又恢复成之前那个娇俏的小丫头,捂着肚子,嘟着嘴埋怨着“殇才想起问我饿不饿啊?太不重视人家了,还说什么唯一的亲人……”
芜殇无奈的摇头不语,却牵起芜雪的手朝繁华之处而去。由于心中想着事,所以忽视了芜雪绯红的面颊,想必就算看见了也不会多想吧,却一直忽略了自己忘记告诉芜雪自己同为女子这一事实。
……
魔界,宫洛绝的行宫内,
“灵渊,他怎么样了?”
“还不就那样,真丢人,竟被一个仙者玩弄、抛弃、交易,如今还放不下,真是没救了。”
宫洛绝默,虽然之前当属他说话最为薄情,但不知为何,现如今回想整个事件,他总觉得那个白衣倾城的少年不似那般无情,似乎是为了成全玥曈,所以明明很不舍,却不得不伪装成一副冷面无情的模样?还真是有趣!
“灵渊,去把玥曈带过来。”
“是,吾主。”
灵渊转身朝大殿外走去,
“灵渊……”
即将跨出殿门的灵渊听到宫洛绝的唤声,停下脚步,转过身不解的看着宫洛绝。
“以后就别叫‘吾主’了,叫我‘绝’吧,我们不是主仆,是……战友。”
灵渊挑眉,稚气的脸上勾起一抹纯善的笑,转身离去。宫洛绝斜靠着坐在金座上,用手撑着头,他知道,虽然灵渊什么也没说,但是却是默认了的。
宫洛绝闭上那对冰冷的凤眸,如今他已没了退路,既然别人一心想要他的命,他若不还击,便真是辜负了他人不懈的挑衅了,似乎一直以来的温凉淡薄,让一些人忽视了自己的天赋,并忘记了身为魔族皇族的自己又怎会真的淡薄至此,呵,大皇兄,逼宫是吗?魔族一直流传的那句‘皇族自古无亲父兄’还真是不错,父子相残,兄弟相杀……乱世,终于来了吗?
红艳的薄唇微扯,划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我欲淡薄,与世无争,兄友弟恭,现实却逼我不得不争权谋利,从此血染衣袍……
……
听见殿中传来一阵轻响,宫洛绝睁开狭长的凤眸,衬的少年如玉的脸庞,邪魅而冰冷。
“呐,绝,我把他带来了哦。”
看着殿中站在灵渊旁边失魂落魄的玥曈,宫洛绝嘴角上挑的弧度变大
“玥曈,被丢弃了的孩子,真是可怜啊!”
就这样一句话,却让玥曈立刻炸毛,
“谁被丢弃了,谁可怜了,你说清楚谁可怜了。”
稚嫩的嗓音由于愤怒显得有些尖利。
宫洛绝看着握拳站立,仰望着他的玥曈,明明很脆弱,明明伤心的颤抖,还兀自逞强着,自欺着,真是……
“去找他吧,那个仙者。”
“哎?”
玥曈不解的看着宫洛绝,
“绝?”
宫洛绝看着有些不解而焦急的灵渊,说“相信我的话就别阻止我。”
看到灵渊微垂着脑袋默不作声,宫洛绝才将目光移到了玥曈身上,解释道
“我对于你,是你命定要辅佐的人,而你对于我,却是命定的战友,我需要你的力量,却更需要你真心实意的待在我身边帮我,要知道,一个伪善的伙伴可比敌人来的要更加凶险的多。”
玥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真的很想见芜殇,问清楚为什么。
“你走吧,下次再见,希望你能够真心留下。”
玥曈抿着唇,后退了两步,随即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良久,殿内都寂静无声。
“灵渊,你怎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你说相信你就别阻止你,我相信你,所以连问也不会问。”
“……”
人界,千里香烤肉店
芜殇看着桌子上堆积成山的盘子,再看看左右手各执一串儿烤肉串儿的芜雪,嘴角直抽,这丫是不是也太能吃了点?
“嗝——”
芜雪打了个饱嗝,察觉到芜殇的眼光,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芜殇呲着牙笑,看着芜雪唇边的油迹,简直不忍直视,偏偏有人还不自知,笑的一脸白痴,芜殇无奈,抬起雪白的袖摆,替其拭了拭嘴角的油渍。
“芜殇——”
一声稚嫩的吼声,打破了二人间的脉脉温情。
本脸颊泛着桃红的芜雪一听这声音,脸色立刻黑了下来,又是这小鬼!而芜殇则是一脸惊讶的循声望去“玥曈?”
玥曈好不容易找到了芜殇,却看见芜殇替芜雪拭着嘴角,他不明白为什么会难过,只是觉得仿佛是自己最心爱的玩具突然被别人抢走了,很心疼。
看着走到面前的玥曈,芜殇不解的问
“你怎么来了?”
玥曈冷笑,稚嫩的脸上泛着从未有过的冰冷
“怎么?打扰到你们了吗?”
芜殇还没说话,一旁的芜雪立刻插话道
“是啊,知道就好,还不快滚,都说了道不同,怎的还纠缠不休……”
“雪儿。”
芜殇轻轻地呵斥住了芜雪的话,在她心里,玥曈不过是个孩子,无视芜雪委屈气闷的小脸,对着面前的玥曈微笑问
“只是好奇他们怎么会放你出来罢了,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玥曈眸光极其复杂的看着芜殇问
“为什么?”
芜殇一愣,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将我留在魔界?为什么要拿我做交易?”
“……”
“我以为你会通晓情理。”
“我不通晓情理,我什么也不会,我只知道我依赖的人将我独自留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拿我做了一场交易!”
这句话几乎是在芜殇淡薄的话音刚落时吼出来的。
芜殇察觉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于是结了账后拉着芜雪,无视众人的指指点点,示意玥曈跟着她走。
偏僻的街角,芜殇松开芜雪,设下结界,对着跟过来的玥曈,有些语重心长道
“玥曈,你该明白,真正的强者能依赖的只有自己,要知道谁都有可能背叛你,而只有你自己不会背叛你自己,你依赖我,所以你若是继续留在我身边便得不到成长,于你没有丝毫好处,魔界的残酷恰好有助于你的成长,将你留下来,一部分原因是我能力不够,没办法带着你们两个突围,另外一部分原因则是为你好……”
“够了,我不想听,不想听……”
芜殇看着捂着耳朵,眼角沁泪的玥曈,有些心疼,但她很明白,都到这一步了,她不可以心软
“至于用你去做交易,请原谅,我习惯了在不可逆转的局面中最大化自己的利益!”
清冷的嗓音很是薄情,玥曈红着双猫眼,显得有些可怖,像是一个鬼娃娃,抬头看着芜殇,原本稚嫩的嗓音如今听来有些破败
“说到底你不过是在我跟她之间,你选择了将我留下,带走她,说到底,我在你心里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芜殇头疼的扶额,这孩子是怎么了,他是怎么联想这么多的啊?
“我明白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仙魔不两立,你我再见便是陌路之敌……”
芜殇心里一震,这绝不是她想要的,宽大的袖摆里双手紧握,薄薄的红唇紧抿着,她想解释,却不知道如何解释,况且,她身边的确不适合他成长。
玥曈定定的看着芜殇,似是想将其刻进脑海里,他不懂他对芜殇哪来这么大的执念,更不懂他对她的执念源于怎样的感情,但是当他知道他在她心里可有可无时,他真的……很绝望,这种绝望,让他想到了毁灭。
最后冰冷的瞥了一眼芜雪,转身离开。
芜殇看着玥曈稚弱却坚定的背影,心生生的疼。
‘芜殇,你定是不知,有种残忍,叫做为你好,呵!’
玥曈在心底无声地默念,背对着芜殇勾起一抹苦笑。
看着玥曈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芜殇蹙着眉摇了摇头,事情发展成这样,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她以为成熟如玥曈可以理解她的想法。
算了,该走的总会走,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又何须再自寻烦恼,尽早提升修为,报灭族之仇才是首要的,
芜殇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