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悔接到陈温的书信之时,也是十分的意外,他来到淮南已经一两年时间了,这是陈温第一次主动请他饮宴,而且偏偏是在杨悔攻占广陵的空档,这就让杨悔更加慎重起来,不得不考虑陈温的用心了。
“主公刚刚攻取广陵,这个时候陈刺史前来请主公前往历阳饮宴,主公还是小心为上啊!”
“正是,主公,不如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辞之,陈温此人性情难以预料,若是对主公起了歹心,这就是场鸿门宴呐,甚至比当年的汉高祖还要危险,当年高祖皇帝与项羽私交甚好,项羽也并不是十分想杀高祖,但是现在陈温到底是何心思,不得不令人揣测!”
最先站出来的是阎象和王朗,他们都对陈温的此举不甚放心,担心这是场鸿门宴,所以劝阻杨悔,不能轻去,还是拒绝推辞了要好,一旦杨悔有所闪失,那么他们可就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属下倒是以为,可以去看看,但是身边需要多带卫士相伴,以保主公之安危,主公不可有事,而陈刺史那边也不好贸然拒绝,毕竟名义上,他还是主公的顶头上司,主公这个九江郡守还是属于扬州刺史部治下,主公镇东将军的旨意还没有送来。”戏志才站出来说道,他倒并不反对杨悔前去,但是必须多带些人护卫周全。
“那你们说带多什么兵马合适?三千?五千?还是一万?那样不就是去攻城吗?”杨悔当下也是气愤,这还不知道陈温那边的意思,自己这边就这般如临大敌的,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那主公的意思是?”戏志才上前问道。
“只带三百人马前往即可,让周泰、邓当随我前往,若是没有这点气魄,谈何逐鹿中原呢。”杨悔当下也是豪气万丈,他虽然不相信陈温的人品,但是却知道陈温的才志,还不敢将他怎么样。
三日后,杨悔来到历阳,陈温见到杨悔前来,还是和先前一般热情,很是熟络的招待杨悔,杨悔看得出来,陈温对自己并没有恶意,至少杨悔没有感觉的出陈温对他有杀气。
“少鹄啊,我原本以为你明天才能赶到,没想到你今天就到了,连派人去接你都来不及,你看看你,怎么也不派个人来提前告知一声呢,来!来!”见到杨悔之后,陈温便拉着杨悔进正堂落座,奉上香茶。
“听说伯父最近身体不好,所以急于赶来探望一下,伯父还需要多多保重身体,如此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就是需要伯父这样德高望重之人主持大义啊!”杨悔当下也是积极奉承起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杨悔一直信奉这个道理。
陈温闻言,当下也是眉开眼笑的,说道:“我年纪大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今番请少鹄前来,就是想与少鹄聊聊这些事情啊,近来我是越发感觉自己力不从心了,当初我们一起征讨黄壤的叛乱,你看看才多久,真是岁月如梭,不能不服老了!”
“伯父正值壮年,何苦念老呢,伯父可不能撂挑子啊,这扬州百姓可都仰仗着伯父呢!”杨悔当下也是不吝恭维之语。
陈温苦笑两声,笑道:“少鹄啊,扬州啊,如今我说了不算啊,现在人心离散,都是在各谋私利,我看这扬州,需要一个有才德之人带领才能兴盛下去啊,而少鹄便是不二人选,少鹄年少有为,志虑忠纯,乃社稷之臣,还望少鹄能够接下这扬州刺史的官职,我呢,就告老还乡,闭门读书了。”
杨悔闻言,也是心内一震,而心思也是迅速转动起来,分析者陈温话中的意思,考虑陈温这是在试探还是真的觉得自己力不从心,这其中的意味需要细细琢磨。
陈温确实是畏惧了,他这个扬州刺史,现在其实就是个摆设,现在扬州六郡之地,除了会稽郡守郭异还听他的,其他郡县,陈温已经是难以掌控了,吴郡太守盛宪、豫章太守王敖、丹阳郡守周昕、庐江郡守陆康对他可都是敷衍了事了,俨然都是一方土皇帝,也就杨悔对他还算尊敬,但也只是尊敬而已。
“少鹄啊,我乃是真心想让啊,扬州局势动荡不宁,需要有魄力之人前来坐镇,我自问是没有这个能力的,若是现在不主动让贤,到了将来,只怕连回家闭门读书都是可望不可求之事啊!论才学,少鹄乃当今天下第一俊杰,论名望,少鹄乃讨董联盟的发起人,论私情,你我两家世代交好,所以呢,于公于私,少鹄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呐!”
陈温一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让杨悔也很是动容,他此刻觉得自己先前一直都小看陈温了,这是个有大智慧的人,懂得取舍,也为自己先前的小人之心感到惭愧。
“伯父,您万万不可离去啊,您若在,扬州尚有一番安宁,若是您不在了,那些人就真的会无法无天了,小侄不才,愿意继续尊奉伯父,为伯父披荆斩棘,平靖江南之地。”杨悔当下也是心中有了谋划,不能让陈温就这样走了,自己名望虽有,可是年纪还小,并不适合坐领扬州,还不如擎着陈温这杆大旗,仿效“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范本,来一个“奉刺史而占郡县”,那样也不会惹人非议。
面对杨悔的真情流露,陈温当下也是十分的感到,也没有怀疑杨悔的别有居心,很是激动,毕竟杨悔还顾念着旧情,他还有立足之地。
“小侄虽不才,愿意为伯父伸张正道,豫章太守王敖,乃是董卓一党之人,先前我等讨伐董卓之时,他却大肆捕杀反董义士,实为可恶,可恨之极!”
面对王敖,陈温也是痛恨至极,江南义士被他捕杀者甚多,可是陈温确实是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加上自己手中也就不到一万兵马,出征讨伐王敖,他没有那个勇气和魄力。
“王敖此人,誓必杀之,方能告慰那些反董义士在天之灵,少鹄,我刺史府一万兵马随你调遣,定要将王敖此人斩杀谢罪天下!”陈温当下也是厉声说道,愤慨难消。
杨悔心中暗喜,笑道:“伯父放心!小侄一定斩下王敖的人头。”
“少鹄啊,会稽郡守郭异此人,还算忠心为国,他是我的门生,还听我几句,我让他派兵襄助于你,一同征伐王敖,你意下如何?”
杨悔还真是没想到会稽郡守郭异竟然是陈温的门下,这一下正好,若是能两面出兵夹击,王敖就更加容易攻打了,不管怎么样,郭异都能分去王敖一些兵力,自己也压力轻一些
“早就听闻会稽步兵天下健勇了,若是能够出兵相助,那自当是再好不过的了,伯父可发文宣示豫章百姓,宣布王敖的罪过,小侄旬月之内,就领兵前往征讨王敖!”
“好!甚好!就依你的意思办!时间也不早了,先用膳吧,我已经命人准备好酒宴了!”
当夜杨悔留宿于历阳,与陈温谈了许多,对王敖,杨悔此人并不了解,也是从陈温的口中才得知,这家伙是董卓的亲信,当年董卓花钱给他买了个官,只是没想到会被派到了豫章这个地方,董卓原本是想将他安置在雍凉之地的,但是官都已经买了,不做可惜了,所以王敖只能来上任,枪打出头鸟,杨悔这次就是先拿王敖开刀,也占了豫章再说,至于其余诸郡县,那再慢慢筹划。